连别人家的姑娘嫁不嫁,御史都要管,还真是闲得可以!
端木宪的神色实在是太过古怪,让游君集有些捉摸不透。
他伸手接过了那道折子,飞快地也看完了折子,更急了,又道:“端木兄,我立刻写折子给你辩驳。”
“……”端木宪没说话,儒雅的面庞上更复杂了。
一旁的沈从南一直看着端木宪,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叹道:“端木兄,你也不能光顾着公事啊,也得考虑一下府里小辈们的婚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要是闹出什么丑事来,坏的可是阖府的名声啊!”
沈从南眸底掠过一道精光,心里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
其实他与端木宪并无什么恩怨,在朝中共事多年,也有几分面子情,但是这点面子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端木宪可是首辅,要是他因为这件事倒下了,首辅的位子自然就空了出来。
而有机会问鼎首辅之位的也就这么几人而已。沈从南眼底闪着名为野心的光芒。
端木纭的婚事?!端木宪看看沈从南,又看看那道折子,眼角一抽一抽的,无言以对。
他该把端木纭许给谁?
许给岑隐,还是许给旁人?
无论是哪种,结果似乎都很“可怕”。
端木宪的头又开始痛了,完全不敢想下去,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种欲哭无泪的沉重与无奈来。
看在旁人眼里,都以为端木宪是惊怒到哑口无言。
这时,工部尚书慢悠悠地负手走了进来,也看到端木宪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端木大人,沈大人说的是,这持家不严可是大忌啊。”工部尚书做出一副忠言逆耳的样子。
于秉忠约莫也知道沈从南和工部尚书在想什么,只作壁上观。
反正他资历尚且,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也不过坐了才半年,就算首辅的位置空出来,怎么也轮不到他。对他而言,谁做首辅都一样,反正他谁也不得罪就是了。
沈从南悠闲地在一旁坐了下来,与端木宪只隔着一个如意小方几。
他的唇角翘得更高了,心头一片雪亮:也难怪端木宪着急,这一关恐怕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了。
毕竟王御史这次的弹劾与之前的几次可不一样,是有证据的,万一贺氏豁出去了,站出来自证被端木宪虐待,那么端木宪和端木家,尤其是端木宪的那个长孙女,肯定都讨不了好。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游君集也想到了这一点,却是忧心忡忡。
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再次催促端木宪道:“端木兄,你还是赶紧回府去主持大局。要是你家孙女知道这件事,怕是要急坏了。”
官员被御史弹劾常见得很,就是所谓的清官名臣也免不了被人弹劾几次,但是牵涉到待字闺中的姑娘,还是比较罕见的,大盛百余年间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件。
游君集还记得几十年前,当时的京兆尹被御史弹劾教女不严,其女与人私通,这件事当天就传遍了京城,最后那位姑娘羞愤难当,当晚就投缳自尽了。
游君集对端木纭其实没什么印象,不过好歹也知道她是端木绯的长姐,因此多少有几分爱屋及乌的味道。
自家的孙女自家知道,端木宪可不觉得端木纭会“急坏”。
他这个大孙女根本就不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与四丫头一样,都有主见得很。这一点既是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
他根本就拿这两个孙女没辙啊!
端木宪揉了揉眉心,心里有千言万语,然而,这些话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哎!
端木宪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也只能把这些话都憋在肚子里,觉得自己都快憋出病来了。
也罢。
端木宪霍地站起身来,对游君集道:“老游,那我就先回去了。”
反正就是他留在这里也没心思处理政务了,还不如回府去,至少府里还有四丫头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与他说说话。
游君集也跟着起身,再次宽慰道:“端木兄,你安心走吧,其他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于秉忠也附和了一句:“是啊,端木大人,你尽管放心。”
沈从南与工部尚书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端木宪自任首辅后,那是恨不得把一个时辰掰成三个时辰用,罕少见他提早下衙,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心急了。
游君集和于秉忠亲自把端木宪送出了偏厅,他们还没出正殿,迎面正好遇上了刑部尚书秦文朔。
秦文朔在距离端木宪三步外的地方停下,一脸古怪地对着端木宪拱了拱手,“端木大人,王御使被抄家了。”
这个消息令得殿内静了一静。
“……”端木宪忍不住往殿外望去,朝着司礼监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又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不止是端木宪、游君集听到了,连身处偏厅的沈从南和工部尚书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的神情比端木宪还要复杂,沈从南嘴角的笑意霎时僵住了。
于秉忠赶紧问道:“秦老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语间,沈从南和工部尚书也从偏厅里走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文朔。
秦文朔复杂的目光还落在端木宪身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王御使已被岑督主撤了职,刚刚东厂的人直接就往王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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