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你这个不孝子,你连亲祖母都能弃,那可是不孝不敬,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人诟病!”
“有了这个洗不掉的污点,你以后还怎么入朝!”
然而,不管端木朝说什么,端木珩就是不应。
父子谁也不肯退让,于是吵得越来越厉害,闹得越来越凶,一些动静也难免传到了端木绯和端木纭的耳中。
“……因为大少爷不肯应,二老爷气极,拿了鞭子就抽了大少爷,大少奶奶心急之下冲过去拦……”碧蝉说着结巴了一下,神色复杂,“那鞭子不小心抽到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方才晕过去了,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什么?!
屋子里静了一瞬,端木纭和端木绯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皆是面露震惊之色。
姐妹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菡萏院探望季兰舟。
她们赶到的时候,大夫还没有来,屋里屋外的气氛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季兰舟躺在内室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锦被,屋子的窗扇都关闭着,空气有些闷,让人觉得喘不过来。
季兰舟已经醒了,但是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云鬓微凌,看来十分虚弱。
端木珩就坐在榻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季兰舟的一只手,他看来也不太好,身上的天青色直裰上有数道被鞭子摩擦过的痕迹,右手的手背上更是留下了一道泛着血丝的青紫鞭痕,伤痕周围的肌肤微微红肿……
很显然,端木朝的这几鞭可没手下留情,下手有些狠。
“大哥哥,大嫂她……”
端木绯想问端木珩季兰舟的情况,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却被端木珩打断了。
“兰舟,你怎么了?”端木珩正握着季兰舟的手,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手指攥住了身下的褥子。
季兰舟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脸色更差了,“我……我觉得有些腹痛。”
她说“有些腹痛”,可是看她苍白的脸色,听她虚弱的声音,显然是痛得厉害。
“大少奶奶,您……”旁边服侍的大丫鬟丝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脱口道,“您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一时间,内室中静得出奇,所有人都懵了一瞬。
另一个圆脸丫鬟算了算日子,脸色也是一变,道:“大少奶奶的小日子晚了十来天了!”
季兰舟莫非是真的有了身孕!
这个念头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端木珩的眼睛几乎瞠到了极致。
大丫鬟丝竹心里暗恼:平日里主子的小日子是有些不准,所以她们才没太在意,可是这都晚了十来天了,自己也太不小心了,早该让大夫来瞧瞧的。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短短的两句话之间,季兰舟的脸色越来越差,额角的冷汗也越来越密集。
连端木珩一向沉稳持重的人也急了,转头对着丫鬟催促道:“你们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是,大少爷。”圆脸丫鬟匆匆跑了出去。
端木纭又吩咐另一个鹅蛋脸丫鬟道:“你去把莫姨娘请来。”莫姨娘指的当然是端木朝的平妻莫氏。
“是,大姑娘。”那鹅蛋脸丫鬟也紧跟着退出了内室。
她明白端木纭的意思,贺氏被休了,小贺氏远在老家,二房现在也没个女性的长辈,在场的都是没出嫁的姑娘家,面对这种情况可谓是一脸懵,也只能请莫氏过来看看了。
一盏茶功夫后,莫氏就匆匆地跟着那个鹅蛋脸丫鬟来了,她住的院子离菡萏院不远,因此来得比大夫早了一步。
莫氏神色凝重,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丫鬟说了季兰舟的状况,草草地对着端木纭等人见礼后,她就让丫鬟放下了床边的纱账,挡住了榻上的季兰舟。跟着她亲自掀开锦被看了看,登时面色大变。
季兰舟身上的白色袴裤已经被刺眼的鲜血所染红……
莫氏心一沉,知道季兰舟的情况不太妙。
她立刻放下了锦被,转身迎上了端木纭等人焦急担忧的目光。
“大姑娘,四姑娘,你们先出去吧……还有大少爷,您也……”
莫氏想让端木珩也出去,但是端木珩果断地打断了她:“我留下。”
莫氏迟疑了一瞬,想对端木珩说这不合规矩,想说这不吉利,可是当她对上端木珩那双坚定的眼眸时,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很快就被丫鬟请了出去。
莫氏连忙吩咐丫鬟去准备烧开的热水还有炭盆以及新的被褥……
众人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这个时候,端木绯和端木纭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乖乖地在堂屋里等着,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尤为缓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圆脸丫鬟终于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气喘吁吁地来了,把人带进了内室中。
众人连忙给老大夫让出了空间,又给他搬来了小杌子。
老大夫伸出三根手指给季兰舟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没一会儿,他就收回了手,沉声道:“贵府的大少奶奶动了胎气。她的月份还浅,身子骨本来就偏弱,这次又伤到了腰腹,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纵端木珩和季兰舟已经多少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亲耳听到老大夫这么说时,还是都变了脸色,心口仿佛被敲下一记重锤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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