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岂有此理!
所以,小贺氏不是帮季兰舟,她是帮她自己。
“……”季兰舟与小贺氏四目对视,笑得温温柔柔,与小贺氏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犹如温顺软弱的白兔,一个好似骄横跋扈的母狼。
“二婶母一向是最懂‘规矩’的人了。”季兰舟含笑道,“自家人理自家事,这规矩不是做给外人看的,是做给自己看的,您说是不是?”
对季兰舟来说,虽然小贺氏对端木珩有生养之恩,平日里季兰舟也愿意让小贺氏几分,却也不表示被人欺到头上也不还手的。
季兰舟拎得清轻重,端木珩既然被过继到了长房,那么她就是长房的媳妇,由不得一个隔房的婶母对着她指手划脚的。
这才是规矩。
“……”小贺氏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嘴唇紧抿。
好你个季兰舟!
她方才说得什么“自家人理自家事”,又强调什么“外人”之类的,分明是句句绵里藏针,在暗指她这个隔了房的婶母多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她这是在说自己没规矩呢!
她这个儿媳居然敢说自己这个婆母没规矩,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小贺氏双目喷火,气得脸色发白,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果然!丧妇长女娶不得!
这个儿媳是公公给娶的,与她就不是一条心。
她还是要给儿子再纳个二房才是,才能一点点地把儿子给哄回来。
小贺氏胸口发闷,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气息才稍稍平复了些许。
既然季兰舟给脸不要脸,那么小贺氏也不打算对她客气,斥道:“没规没矩!季氏,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就算端木珩被过继给了长房,但自己还是他的长辈,他的生母!
周围的那些女眷一会儿看看季兰舟,一会儿看看小贺氏,也品出几分味道,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来这位和静县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也不简单,瞧瞧,这说话的本事可比小贺氏要高明多了!
角落里的女伎唱完了最后一句,纤细的手指按住了琵琶弦,琵琶声也停了下来,花厅里登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女伎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太对,本来她应该接下去唱第二曲的,现在也不敢再唱了,抱着琵琶静静地坐在一边。
气氛凝滞。
就在这时,一个明朗的女音响起:“我家的规矩还由不得您这被分家出去的二婶母来指手划脚!”
女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厅堂中显得尤为清晰,带着几分冷冽如水的感觉。
众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落在了端木纭的身上。
端木纭优雅地抚了抚衣袖,完全无视众人的目光,接着道:“要是二婶母觉得端木家的规矩不好,辱没了您,又何必勉强自己!”
“请便就是!”
端木纭最后这句话等于直接给小贺氏下了逐客令。
厅堂里更静了。
众人神情各异地看着小贺氏,或轻蔑,或不以为然,或怜悯,或慨叹。
今日端木家设宴,因为事出突然,并没有特意一一下帖子,所以,禀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谁来都会招待一二,这个时候当众被逐出门实在是丢脸得很。
小贺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
端木纭这个嫁不出的老姑娘竟然想把她给赶出去!
以后这公爵府就是属于儿子端木珩的,自己是儿子的生母,自然是公爵府的太夫人,更是这公爵府的女主人!
端木纭一个姑娘家,在娘家不过是过客,居然反客为主地想要把自己撵出去!
明明这端木家的所有一切都是儿子的,结果儿媳不听话,端木纭这小贱人又当众给自己没脸!
这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小贺氏全身剧烈地颤抖着,真想扑过去给端木纭一巴掌,但是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只能喘息着指着端木纭怒道:“放肆!”
那些方才被友人提醒不要跟小贺氏走得太近的夫人们这时庆幸不已:这贺家的女人都是脑子里被浆糊糊过的吧。
端木纭那可是未来皇后的长姐,小贺氏不上赶着哄着,居然还傻得跟她对上了!
蠢得可以!
也难怪小贺氏明明有端木珩这样的儿子,又有和静县主为儿媳,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这人蠢就是没药医啊。
端木纭是懒得再跟小贺氏废话了,直接对着管事嬷嬷吩咐道:“请她出去。”既然小贺氏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扫别人的兴了!
管事嬷嬷立刻就领命。
于是,厅外就进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青衣婆子,快步走到了小贺氏身旁,一左一右,形成左右夹击的局面。
“二夫人,请。”其中一个婆子客客气气地伸手做请状,先礼后兵。
小贺氏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嘴唇直哆嗦,正要说话,一个清脆的女音抢在了她前面:“程嬷嬷,你去前院里告诉一下二叔父,请二叔父也一同回去吧。”
着一袭石榴红镶貂毛褙子的端木绯出现在了花厅外,精致的小脸上笑吟吟的。
小贺氏看着端木绯,脱口道:“你敢?!”
其他人的目光都投诸在端木绯的身上,神色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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