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盛朝几代下来的规矩,前面的皇帝们也都是这么做的,偏生到了慕炎,他只与端木绯在新婚之夜入住了坤宁宫,之后慕炎就把端木绯拉去他自己的重华宫住了。
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种事自然是瞒不过人的,一下子就传入了这些御史耳中。
老御史郑重地对着慕炎作揖:“皇上,帝后应为天下人之表率,还请皇上三思。”
端木宪也在金銮殿上,心里简直有泼老御史一头茶水的冲动了。
韩吕昌这个老东西,身为御史,不盯着那些贪官污吏、冤案错案,非要盯着皇帝的后宫之事,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既然韩吕昌这么空闲,那自己是该给他找点正经差事才是!端木宪心中暗道。
慕炎挑了挑眉,闲适地靠在了金銮宝座的椅背上。
他正好心情不好呢,本来每天鸡鸣就要起来就很讨厌了,还碰上这么个不懂眼色的御使,莫非老虎不发威把他当病猫吗?
原本蜷缩在慕炎脚边睡觉的小狐狸敏锐地感受到了某种杀气,警觉地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眸。
它敏捷地跳上了金銮宝座的扶手,蹲在扶手上,歪着小脑袋看了看慕炎。
“哦。”慕炎淡淡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提议道,“既然这样,那朕就下一道圣旨,以后,凡是在朝为官之人,必须和妻子同住,不然,一律罢官。”
“???”
“!!!”
不仅是韩吕昌,连在场的其他文武百官都呆住了。
这是什么路数?!
“……”范培中的嘴角抽了抽。
相比于其他臣子,范培中冷静多了,心里对这位新帝“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啊,总在自己以为他再也折腾不出新花样时,又折腾出新的高度!
另一方面,范培中的心里又有种很微妙的畅快感。
这几个月来,他为新帝登基与立后的事操碎了心又白了头,他与人抱怨时,旁人只会说风凉话,活似他这个礼部尚书只是动动嘴皮子似的。
这下可好了,也让这些人都见识一下新帝不按理出牌的本事!
今天他就负责看好戏好了!范培中气定神闲地垂手而立。
殿上的众臣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只差没失态地掐自己一把了。
小狐狸往下扫视了群臣一圈,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他们打起来,无趣地趴在了扶手上,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慕炎一手成拳托着脸颊,闲适地说道:“既然韩御使说什么不合规矩,那么干脆大家一起改了,以后这就是新规矩。”
他是皇帝,规矩当然是由他来立了。
他是皇帝,要是连立规矩的权力也没用当这个皇帝干嘛?!
慕炎理所当然地俯视众臣。
“……”韩吕昌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反驳起,眼角一抽一抽的。他预想过很多种新帝会有的反应,甚至是甩袖而去,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至于下方的那些个勋贵大臣简直要疯了,心口全都憋在一口气。
新帝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自己才刚刚大婚,只有皇后,没有三宫六院,才说得出这种话,但他们家里可都有如花似玉的小妾的,他们不搂小妾,干嘛非要回正房和黄脸婆住?
某些大臣目露期待地看向了首辅端木宪,指望他能站出来劝新帝几句。
然而,端木宪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半闭着眼眸,不置可否。
慕炎轻轻抚掌,笑眯眯地又道:“韩御史说得有理,朕应当为天下人之表率。同理,你们这些为官者,也当为百姓之表率,如此就对了。”
“上行下效,实乃一则佳话!”
慕炎乐呵呵地自说自话,下头一片哑然无声。
几乎是满殿的文武大臣心头都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见鬼的佳话!
那些大臣恶狠狠的目光全数射向了韩吕昌,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这韩吕昌是老糊涂了吧!
连人话都不会说了,他自己要盯着皇帝的后宫,把他们牵扯进去干嘛?没事找事!
新帝爱和皇后住一宫,就住去呗,他又不是荒淫无度,又不是暴虐无道,更不是祸国殃民,韩吕昌的手未免也太长了,管这闲事做什么?!
“……”韩吕昌冷汗涔涔而下,他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慕炎觉得就像是打了一套拳似的,浑身都舒坦了,笑吟吟地问道:“各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慕炎因为大婚休息了三天,这三天,就算有天大的事,百官也没敢去叨扰他,朝堂上委实积压了不少事情,但是此时此刻,在场的百官都是懵的,大部分人都还没回过神。
他们都觉得遭了无妄之灾,心里憋屈得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端木宪不动声色地环视了殿内半圈,心里觉得这些人活该。
他整了整衣袖,出列,正色奏禀道:“皇上,近来黄河水位上升,豫州布政使上奏修高巩固堤坝,疏南道,塞北道……”
黄河水患千百年来都是一个令诸朝为难的难题。
端木宪一提,立刻引来其他大臣的注意力。
“皇上,臣以为除巩固堤坝外,不如缩窄河道以加快水速以冲走河沙。”
“皇上,臣以为还当修筑分洪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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