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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这才过去一夜,又变了天。
    今天一早,大管事就来报说,新帝要盘查内库,那个时候,怡亲王立刻意识到,如同礼亲王所言,新帝心意已决,他是一丝情面也不给自己留了。
    自己已经没有别的路走了,很显然,皇后不在乎她“栽赃”的事会落人话柄,被万民所诟病,新帝不在乎皇后用了什么手段来整治自己和内廷司,更不在意家丑外扬,有损皇室威仪。
    怡亲王思来想去,心愈来愈凉。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再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进宫来认错。
    但是,新帝没有见他。
    他已经跪了足足三个时辰了,新帝依然没有见他。
    事到如今,怡亲王也不能走,只能这么跪着,跪得他满头大汗,跪得他膝盖生疼,跪得他浑身乏力,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降临,晦暗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弯淡淡的银月。
    眼看着要关宫门了,怡亲王只能颓然地起身回去了,步履一瘸一拐,背影更是伛偻得仿佛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这一夜,对于怡亲王府而言,分外的漫长而煎熬。
    次日一早,慕炎就下旨查彻内廷司贪腐案,一石激起千层浪。
    还没等其他朝臣反应过来,怡亲王做为内廷司的掌事者,在当天上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拿下了,押入了刑部大牢。
    除了怡亲王外,内廷司的上下官员至少五十余人都牵扯在内。
    圣旨一下,禁军没有留情地把人统统带走了,一个个府邸全都被封条查封,令得京中各府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这道圣旨中,还明令户部盘查内廷司近十年的账册,慕炎并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堂而皇之地把昨日户部盘查内库的结果公之于众。
    一时间,京城的百姓们都沸腾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讨论的都是这件事。
    城南的一间茶楼中,座无虚席,一个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把昨日京兆府公堂的审讯过程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了怡亲王妃被京兆尹判了盗窃罪。
    “我算是明白了,”一个中年行商气得满脸通红,义愤填膺地说道,“也难怪怡亲王妃只进宫喝了一顿茶就偷了皇后娘娘这么多东西,原来这一家子都是惯犯!”
    “是啊是啊。怡亲王这些年简直快把皇帝的内库搬了一半回府了,怡亲王妃怎么可能不知道!”隔壁桌的一个年轻茶客忙不迭附和道。
    “什么锅配什么盖,都是鸡鸣狗盗之辈!”
    “我早就听说了,那些个内廷司的官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到了内廷司身上,那就是‘一年内廷司,十万雪花银’啊!”
    “……”
    茶客们越说越热闹,纷纷谴责起内廷司的那些官员。
    “啪!”
    一个年轻的青衣学子重重地一拍桌子,高声道:“干得好!”
    不少茶客都朝那青衣学子望去,只见他正气凛然地说道:“清贪腐,正风气,此乃明君所为!”
    他这句话不仅引来同桌学子的附和,也同时引来周围其他茶客们的应和声。
    “不错。帝后真是民心之所向!”
    “有如此明君,我大盛定能蒸蒸日上,四海升平。”
    “是啊,必能再现盛世繁华!”
    “……”
    那些茶客们越说越热闹,一个个都是与有荣焉,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许。
    接下来的日子,这件事在京中非但没有平息,还愈演愈烈,从京中那些勋贵朝臣,到贩夫走卒,到文人学子,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想看看内廷司到底贪了多少银子,皇帝又会案如何处置这些贪官污吏。
    就在这种喧嚣的气氛中,五月一下子就过去了,六月的天气愈发炎热了,京城就像是一个大火炉似的。
    六月二十四日,在盘了一个多月的账后,户部终于查完了这些陈年旧账,由端木宪亲自上折,表明内廷司十年来,借着为宫中采买与上贡等等,共贪腐五千万白银。
    此案共牵涉了内廷司各级官员共五十二名。
    御书房里,空气微凝。
    这件事牵扯太大,几个内阁大臣皆是面色凝重,神情肃然。
    “皇上,”端木宪看着御案后的慕炎,维持着作揖的姿势,正色道,“若要彻查,这朝堂怕是要翻了天了,尤其是宗室,每年都有五十万两贪腐的白银从怡亲王手中流到了那些宗室的口袋。”
    端木宪的意思是,只处置犯事的怡亲王和内廷司的几个人犯就行了,毕竟那些宗室王公们和其他一些官员只是收了内廷司的银子,并没有“帮着”贪腐。
    这件事闹得太大,拉太多官员下马,怕是会引得朝廷动荡。
    还有宗室,宗室终究是皇帝的族人,时人都对血缘非常看重,尤其在意自己的家族与宗族。打个比方说,即便是在律法中,凶犯与受害者若是亲属关系,判决也会有所不同,往往是轻判上几分。
    若是新帝对宗室太过严苛,往好的说是,是铁面无私,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与此同时,新帝也难免会被一部分人谴责太过无情,连血亲的情分都不顾念,恐怕有损帝王威仪。
    游君集、范培中等内阁大臣也是心有同感,一一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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