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脸色铁青地捏着手里的酒杯,几乎要把酒杯给捏碎了,愤然道:“这些大盛人到底想干什么,也太不把我们怀人放在眼里了吧?要是再让他们这么胡闹下去,这怀……”
“老哥,慎言。”旁边一个穿着蓝色翻领锦袍的中年男子警惕地拉住了老者,又往窗外的街道看了看,确信那群大盛兵没注意到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老者还是一脸愤愤,眉宇紧锁,冷哼道:“赫陀耶,你怕什么?”
赫陀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劝道:“老哥,你说话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
“你还不知道吧?今早拓哈拉他们、还有商会的会长与长老们一起去见了罗其昉,他们都已经被拿下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赫陀耶撇了下嘴,他知道拓哈拉一直暗地里说他胆小,可是在他看来,这不是胆小,是谨慎。在这个关口上,谁出头去跟大盛朝廷作对,那不是等着被人杀鸡儆猴吗?!
“真的?”老者惊讶地瞪大了眼,脸色一变,也有些后怕,咽了咽口水问,“赫陀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大盛人怎么突然就大动干戈起来了?”
赫陀耶耸了耸肩,心里门清,道:“还不是为了商户们的那点事!”
“大盛朝廷最近不是一直在采购油布,请人缝制帐篷吗?商会的那些人一向见利眼开,就想囤积油布,借此敲大盛一笔,结果他们做过头了,大盛不干了。”
“这一次,大盛人是杀一儆百,做给其他商户看的!”
老者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虽然他对于商会这些人贪婪的嘴脸看不太顺眼,却也不代表他会支持大盛这么做。
“啪!”
老者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不满地说道:“老弟,就算那些商户行事有不妥之处,他们大盛人也不能这么来啊!大盛动不动就出动军队,这又拿人又封府的,以后我们怀人岂不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畏首畏尾的!”
“这里可是怀地,不是他们大盛的地盘。这件事我们可不能就这么任由大盛人胡来,否则,他们以后只会更加嚣张!”
说着,老者只觉一股心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激动地站起身来,“我去找些人,再一起去见罗大人……”
老者话未说完,再次被赫陀耶伸手拉住了,又劝道:“我说老哥,你可千万别冲动啊!……你还记不记得普可素?”
一听到“普可素”这个名字,老者仿佛被当头倒了一桶凉水的似的,一下子冷静了不少,脸色不太好看。
普可素是原南怀的禁卫军统领,在这大越城那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了。
前年底,大越城破那日,原怀王主动率领群臣投降大盛。
当时领军攻城的人就是大盛现在的新帝慕炎,慕炎接受了原怀王的投降,没有在城中进行大屠杀,当日大盛军的口号便是“降者不杀”,以怀语与大盛语响彻了整个大越城。
这句大盛语也是怀人学会的第一句大盛语。
那一日,怀人输了国,但是死伤却不算严重,不过战死区区三千余怀兵,比起怀人动辄屠城,慕炎也算是个仁君了。
彼时,普可素觉得大盛人脾气好,认为慕炎是妇人之仁,当慕炎一日令他整兵集合时,他故意姗姗来迟,却没想到慕炎是个说一不二、军令如山的,当下就让人取了普可素的首级。
老者的脸青青白白地变化不已,他虽然没亲眼看到过这一幕,但是普可素的人头曾经被悬挂在大越城的城墙上,足足挂了七日。
老者退了半步,又坐了回去,神色间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自打慕炎走了以后,罗其昉和骆光清的手段就没有这么强硬,以维稳为主,怀人的生活基本与曾经的南怀无异,也因此难免某些人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忘了怀地现在是“怀州”了。
赫陀耶亲自给老者斟了杯酒,又道:“老哥,你别忘了?现在的怀州做主的可不是罗大人和骆大人,而是从京城来的那位岑督主!”
“听说,那位岑督主在大盛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手段比新帝还要狠辣。”
当年赫陀耶可是奉怀王之命仔细查过岑隐的,想看他有没有什么破绽,结果他们派去的密使一个都没回来!
“连大盛那边的官员都对岑隐畏之如虎,见到他那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服服贴贴的!”
“我就不明白了,是谁让拓哈拉有了岑隐好欺负的错觉,还想去压一压岑隐,真真不知死活!”
赫陀耶心里清楚得很,今天闹得这出虽然也有商户贿赂的缘故,但是对拓哈拉他们来说,这件事不过是一个由头。
说到底,还是拓哈拉他们想要压制岑隐才闹出来的,想借机会来压制岑隐。
赫陀耶摇了摇头,叹道:“这就是活该。”
大盛有一句俗语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第19章 番外 019手段
“……”老者听赫陀耶这一通分析,彻底冷静了下来。
过去这一年多,因为罗其昉与骆光清手段相对温和,他们都快忘记当年慕炎兵临城下时,他们有多么害怕会被屠城,害怕命丧于大盛军队的屠刀下。
赫陀耶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又道:“岑隐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老哥,你要是还想去,就去吧。兄弟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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