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东家看我的,我这个……”
“余菩萨,您看我,看我,我……”
“东家……”
“菩萨……”
这一声声,一句句的,明明是闹哄哄,震的人耳膜都疼的喧闹场面,可头一回的于梵梵却并不觉得吵闹,反倒是心里胀鼓鼓的,酸涩涩的,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里徘徊流淌。
“大家都起来,别跪了,都快快请起。”,看着那些在人群中捧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跪下的人,于梵梵哑着嗓音赶紧喊;
“大家的心意我都领了,只是这些东西我却不能受,大家日子都不容易,好过的日子也没两年,都把东西带回去吧。”,看着纷纷往自己跟前推的各色东西,于梵梵声声拒绝;
只可惜,所有人却并不退却,就在身后东升也跳下来帮着自家姐姐,于梵梵目光求助似的看向队伍前头的李文衡,还有自家王父与乌弟的时候,忽然,一阵鸣锣急促敲响,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后炸开。
“让开让开,三江城耆老代表来送余菩萨来啦,所有人都让开……”
这道声音一起,刚刚还围堵在马车跟前的人群,瞬间散了开来。
而后,于梵梵跟东升便瞧见,人群自动自发散开的道路尽头,一行十位白发苍苍,身穿得体新衣的老者们,领着一群人出现在了那里。
说来也是人老不中用了,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都已经九十有一啦!
这一回若不是为了来给这位,给三江城带来了巨大福音,照拂了整个三江上上下下,乃至整个岳阳郡,甚至是将来的大齐国的善心娘子送行,送属于他们三江上下的真心谢意,他们这些个老不死的也不会跑着一趟。
因着动作慢,还晕牛车,这不就来晚了么?
不过好在,好在是让他们赶上了!
十位耆老们心里碎碎念,为首的那位老者,却已经走到了于梵梵的近前。
老者见了于梵梵,长满老人斑的一张脸上,浑浊的眼珠盯着于梵梵直打量,看着看着,忽的动作,挥手就要抱拳作揖,硬是唬的于梵梵以为连面前的老者也要拜她,吓的她赶紧一步上前,稳稳扶住老人家的双手,连这个作揖鞠躬都不肯受人家的。
“老人家,您万万不可折煞小辈。”
老头儿却朝着于梵梵咧嘴一笑,露出那缺了好些颗牙齿的嘴巴,笑的灿烂又真挚。
“娃娃啊,不折寿,不折寿啊!乖,来,松松手,老头子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小年轻的折腾。”
于是于梵梵只能松手。
结果就是这么一松,老头子们像是得了什么信号早有约定一般,一排五个,站成两排,十位耆老齐齐双手抱拳,深深一礼,给于梵梵作了个揖。
“老人家!”
于梵梵惊的急忙跳开,结果为首的老人却笑呵呵的抬头。
“小娃娃,你莫急,这是你该受的,老头子我们这是谢谢你,给我们整个三江城带来的活路啊,所以小娃娃,别躲昂。”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头人笑呵呵的说完,不待于梵梵再开口,也是根本没想给他拒接的机会,老头往身后探首,枯瘦的巴掌一伸。
身后跟着前来护卫他们这些耆老的儿孙后辈,还有村子里,城里,镇上跟着来的那些保甲、里长、镇长等等纷纷会意,一个青蓝布包边,白布打底,做工精细的华盖,额,不,不是华盖,是伞!对就是伞!
一把巨大的,且做工精细,边沿还垂着很多黄色布条的巨大布伞,就这么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人群中有那见多识广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失声惊诧:“我天,万民伞!”
是啊,可不就是万民伞么!
白色伞身,还有那一条条垂落的黄布条上,一道道,一笔笔,记录下的,可不就是三江城上上下下所有人,万万名对于梵梵这位菩萨的真挚谢意?
“吼!这有意思了,只道这世间只有一心为民的官员,回京述职,或是告老还乡,才能得这么个稀罕玩意,如今咱们大齐朝上上下下一百多年了,有生之年能得这么个玩意的官员,从上到下,怕是一双手也能数得过来吧?”
高头大马上,回头看向人群中矗立着的那把华丽大布伞,季将军不由感慨。
边上的小山子见状,都没顾上去看身后自家主子那闪着亮光的表情,他只看着这偌大的万民伞不由感慨。
“一个小小女子都能得到多少男儿、官员们,想死也想不到的好东西,啧啧啧……这位余大娘子将来也了不得啊!”
是啊,可不是了不得么!
且抛开这女人走狗屎运得到的苗疆尊女身份不说,就只说这么一把扇,在大齐王朝内,只要她不谋反,这辈子犯再大的错都性命无忧啊……
随同李文衡前来的很多将士、官员心里不由暗暗感慨,那羡慕的眼神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然而,眼下激动不已的于梵梵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伞的重要性。
大家盛情难却,特别是眼前的耆老们,一副她不收下这份心意,他们就要再拜下去的模样,于梵梵无法,只能连连道谢的,跟弟弟一道上前亲自收了这万民伞。
结果倒好,这群来送行的百姓们,看到她连伞都收了,一个个就不甘落后的,非要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送上来,怕于梵梵再拒绝,有些人多精明啊,连装东西的家伙事都不要了,撂下东西就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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