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笑着说道,“多谢姐姐关心,太医说偶感风寒,并不要紧。”
杜才人点头说道,“这些日子天气寒冷,小儿身子娇弱,最要格外细心,这病一场,也怪让人悬心的。”
“可不是么。”谢宝扇深有同感,“看到孩子病了,只恨不能代他受过。”
二人同为人母,谢宝扇和杜才人一路同行,她问道,“我听说杜姐姐常来看四公主。”
杜才人住在玉泉殿,那地方偏僻,除了她,另有几个不受宠的嫔妃,离育养所颇远,杜才人说道,“平日没甚么事,待在宫里怪闷人的,倒不如出来看看公主,日子还好打发一些。”
谢宝扇听了她的话,一时有些沉默,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后宫里有无数的女人,就是这样默默捱日子,最终消逝在宫里,甚至连名字也无人记得。
谢宝扇看了一眼杜才人,说道,“杜姐姐要是不嫌弃,平日可到长禧宫来找我说话。”
杜才人笑道,“娘娘要是不嫌我无趣,我就来叨扰了。”
走到路尽头,她俩便要分开,谢宝扇坐在步辇上,走了一段路,她道,“去坤安宫。”
银环诧异的说道,“这会儿去吗?”
谢宝扇不语,那银环见此,不再追问,只叫人抬着谢宝扇往坤安宫去了。
不久,谢宝扇一行人来到坤安宫,守门的老太监见到是她,默默打开门,谢宝扇只带了银环,她俩来到偏殿,银环动手掸去她肩头的雪珠,殿内的莲心听到动静,出门一看,说道,“容嫔娘娘来了。”
谢宝扇说道,“我来看看皇后娘娘,她今日吃药了吗?”
莲心说道,“刚刚吃药歇下。”
她话音刚落,从殿里传来杨氏沙哑的声音,“是谁?”
谢宝扇走进殿内,靠在榻上的杨氏半坐起身子,她眯眼细细一看,自嘲笑道,“也只有你还会来看本宫。”
偏殿里冷的像是冰窖一样,前几日长禧宫送来的熊皮褥子被丢弃在一旁,杨氏身上只搭着一条陈旧的毛毯,谢宝扇说道,“许久没来坤安殿,我来看看娘娘。”
杨氏冷笑一声,说道,“来看本宫有没有死吗。”
谢宝扇坐下来,她冷淡的说道,“娘娘死了,对我又有甚么好处呢。”
“是呢。”杨氏扯着嘴角,她眼窝深陷,一双眼珠有些晦暗,说道,“本宫活着才对你有利。”
谢宝扇懒得和她争辩,和一个心怀仇恨的女人置气,何其可笑,她道,“娘娘愿意这么想,那也不错。”
她在坤安宫待了片刻,便起身往外走,出了宫门,银环轻声说道,“娘娘又何必亲自来呢,没得白惹一场闲气。”
谢宝扇说道,“我有甚么好气的,她如今活着就跟死了无疑,我看了只觉得可悲。”
她靠在辇轿里,望着远处的宫殿出神。
育养所的李恪服用了几日汤药,渐渐好转,想来是病了一场,他总是提不起精神,谢宝扇难免有些焦心,只命嬷嬷们细心照料,这且不必一一细说,只说转眼之间,便到了李商的万寿节。
第111章 今年是李商五十岁的整……
今年是李商五十岁的旬寿, 早在半年前,礼部就在商议操办万寿节之事,眼见万寿节就在眼前, 宫里的殿宇装饰一新,四处张灯结彩,那李商一连罢朝三日,在宫里大摆宴席,外国使臣,各地王公贵族,纷纷进宫庆贺。
到了最后一日,便是宫里的家宴, 谢宝扇来到昭阳殿时,淑皇贵妃康氏已带着几个交好的嫔妃先来了, 众人看到谢宝扇,不冷不热的打了一声招呼, 只有不受宠的杜才人朝她笑了一笑,谢宝扇回以一笑,牵着李恪入席落座。
因李商还未来, 殿里有两个女先儿正在讲金屋藏娇的故事, 女先儿正讲到皇后陈阿娇争风吃醋,被汉武帝打入长门宫, 又因不甘心失宠,花费重金请司马相如写下《长门赋》来挽回帝心。
这时,只听一旁的张容华嘲笑,“这陈阿娇既是已经失宠,以为叫人写一篇酸文就能使汉武帝回心转意,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康氏看了谢宝扇一眼, 拖着长长的语调说道,“还有更可笑的呢,汉武帝的继后,就是那卫子夫,竟以一个舞女的身份当了皇后,最后又怎么样呢,儿子谋逆,卫子夫晚景凄凉,只能自尽以谢天下,可见这命数是天定的。”
坐在谢宝扇身边的李恪皱起眉头,他望着谢宝扇,悄声问道,“母妃,娘娘们在说谁呢?”
三岁的幼童听不懂大人的话,只是大人们看向谢宝扇的眼神总叫他有些不自在,即便他还小,也已隐隐看出宫里的这些娘娘们并不喜欢他和母妃。
谢宝扇看着孩子懵懂天真的脸庞,说道,“这是在说汉武帝的两任皇后呢,一个被打入冷宫,一个自尽而死,都不得善终。”
李恪似懂非懂的点头,正在此时,外面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众妃起身,在康氏的率领下来到殿外迎驾,御辇落地后,文冬扶着李商下地,众妃一起向他请安,李商举目四望,座下的嫔妃们穿红着绿,个个打扮喜庆。
“父皇!”李恪松开谢宝扇的手,他跑到李商的面前一把抱住他,李商已有数日不见李恪,他弯腰摸着小儿肉乎乎的脸蛋,和蔼的说道,“几日不见,恪儿怎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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