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预备的鲜艳衣裙自是不合适宜,银环叫人寻出日常穿的衣裳,谢宝扇穿戴整齐,立时带着人匆匆出了长禧宫。
走到长乐门,谢宝扇迎面和杜才人并几个嫔妃碰上,显然她们也是接到乾明宫的传话,彼此不及多言,便一语不发的同往乾明宫。
来到乾明宫,各宫的嫔妃并宗室的亲眷乌压压站了一片,谢宝扇和几个位份低的嫔妃站在人群之后,她抬眼扫视四周,除了几个有头脸的后妃,另有端王夫妇,端王世子夫妇,听说朝中几个重臣也已经入宫,正在宣政殿等候。
谢宝扇来回看了几遍,唯独不见淑皇贵妃和二皇子李忆,许是她母子俩人正在殿内,趁着众人不注意,谢宝扇叫来银环,在她耳边低语,“找人打听一下,五皇子现在何处?”
银环悄悄去了,谢宝扇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天边乌云滚滚,一场暴风雪即将而至,李商昏迷,尚且不知他病情如何,如今他这一病,又该有多少人心慌意乱。
稍时,银环来到谢宝扇身边,悄声告诉他,李恪在大殿里守着,太医院几个御医皆已传到乾明宫,一时半会儿,只怕是出不来。
到了午后,天下起雪籽,嫔妃们在冷风潮地里站了半日,早就冻得浑身哆嗦,直到掌灯时分,文冬和几位御医从大殿里出来,端亲王在宗室里辈份最高,他代替众人询问,帝王的身体安康关系着江山社稷,闲杂人等自是不得随意探听,
谢宝扇和诸位嫔妃们等了片刻,就见淑皇贵妃从正殿里出来,几位位份高的嫔妃纷纷迎上前,那康氏如今等同副后,又在殿内近前伺候,先是安抚众妃几句,这时,她的视线落在谢宝扇身上,谢宝扇和她四目相对,却只见康氏勾起唇角冷笑,谢宝扇双眼微垂,默默看着地面的方砖。
淑皇贵妃走后,便有人来告知谢宝扇等人可各自回宫,天色黑沉,陆续有宫女和太监给各位嫔妃送来宫灯,谢宝扇带着银环走出乾明宫,她举目四望,到处张灯结彩,只不过身旁所见之人,个个神色凝重,显得格格不久。
五皇子李忆已被人先行送回长禧宫,回宫的路上,她仍然和杜才人一行人同路,李商病情不明,谁也没有心思说话,皆是沉默的走在长街上,最终又在长乐门分开。
回到长禧宫,谢宝扇刚进宫门,从前方飞扑过来一个小人儿,谢宝扇伸手接住他,那李恪搂紧她的腰身,喊道,“母妃。”
谢宝扇很诧异,自从这一两年李恪渐渐长大,有教导嬷嬷时时提点,他们母子二人便难得有亲近的时候,谢宝扇摸着他冰凉的小手,说道,“外面天冷,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呢。”
李恪默默摇头,谢宝扇牵着他的手进屋,便有宫女送上热茶点心,母子俩坐在暖炉前,李恪小声的问道,“母妃,父皇会醒过来吗?”
李恪显然是吓坏了,谢宝扇差人送来一杯牛乳茶,亲手喂他喝了半盏,温柔的说道,“放心吧,你父皇会没事的。”
李恪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嘴里嘟嚷了两句,谢宝扇没有听清,她轻轻拍着李恪的后背,问道,“恪儿,你在奉先殿,可曾看到你父皇是如何昏倒的?”
并非谢宝扇疑心,李商的身子这两年虽不比从前,却素来并无大碍,奉先殿又不比别处,能进到殿里的只有皇嗣,李商在奉先殿得了急病,恐怕只有在场的人知道内情。
李恪年幼,经历了这混乱的一日,记忆也不大真切,他说道,“恍惚是二皇兄穿错了一件衣裳,父皇斥责他两句,二皇兄便回了一句克绍箕裘,父皇听后,当即呕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说起此事,李恪小脸儿煞白,谢宝扇虽不在场,听了李恪这话,心里明白了几分,必然是二皇子李忆的衣饰不合礼制,偏他还回了一句这样的话,那李商本就多疑,自然便惹怒了他。
“御医是怎么说你父皇的病情呢?”
李恪看着谢宝扇,认真的回道,“我一直等在外殿,并未再见到父皇,我想去看看父皇,也被小太监拦着。”
谢宝扇不语,过了许久,她嘱咐李恪,“奉先殿的事,再不要告诉他人,若有人问起,就说不记得,知道么?”
李恪懵懂的点了几下头。
夜色渐深,除夕夜的晚膳比平日送得迟,今晚各宫皆是寂静无声,听不到一丝欢笑声语,谢宝扇让嬷嬷服侍李恪就寝,又叫来银环,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的人,余者赏了辛苦银子,便叫他们回屋守岁。
第115章 岁事今宵尽,悠悠动所……
岁事今宵尽, 悠悠动所思,除夕这一夜,谢宝扇未曾合眼, 到五更天时,银环点着烛灯进来,谢宝扇听到动静,隔着帘子问道,“是银环么,甚么事?”
“是奴婢。”银环把室内的几盏灯都点亮,轻声说道,“翠云说娘娘一宿未睡, 奴婢就进来瞧瞧。”
谢宝扇拥被坐起来,她靠在枕上, 叹道,“昨夜睡不着的又何曾我一个人呢。”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关系着无数人的前程,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乾明宫,谢宝扇辗转反侧, 竟不知她和李恪的出路在何处。
守夜的宫女已经被银环打发走了, 她撩起帘子,说道, “外面炉子上温着莲子粥,娘娘可要用一些?”
谢宝扇摇头,她问道,“乾明宫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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