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记者小姐,请不要用金钱来衡量萨先生的价值,他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听着他们不断谈起萨亚修,明夙的心中已有一分不快,这时又听见人问道:“请问萨先生在这里吗?我们可以采访他吗?”
明夙正待发作,忽然见到众记者又惊又愣,随即一只手落到了她的肩上。
“我来晚了。”
萨亚修一出现便夺走了众人目光,他极其自然地坐在明夙身边,气度温和优雅。
“你怎么来了。”明夙低声说道,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怪他贸然出现。
他现在应该在豪商的宴席上,不应该知道这边的情形。
萨亚修略带深沉地笑笑,说:“既然与我有关,自然不能让明小姐全揽。”
“没想到萨亚修先生真的能出面!”记者惊呼,能采访到萨老板本人,谁都想争着发出第一手新闻。
“你刚才……看到他从哪上来的?”何连愣愣地问唐汐兮。
唐汐兮也懵着双眼摇头:“不知道。”
他就像突然出现了一样。
“明小姐工作繁忙,还请各位抓紧时间。”萨亚修语气随和,人也不露锋芒,可看在人眼里,却总觉有一种无名的压迫感。
或许是被这无形的气势所影响,记者们不再虚与委蛇,纷纷将自家的关键问题抛了出去。
应付了那群记者,明夙总算感到清净了些,她靠在椅背上,双眼瞄向萨亚修。“我又不是应付不了,你不需要来。”
“昨晚明小姐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哦?”
“没有必要逃避。”
“那我该欣慰一下。”
昨晚?
唐汐兮敏锐地捕捉到字眼。
回到工位,何连蓦地说道:“我还是觉得,萨老板跟明老板关系不一般。”
唐汐兮诧异回头,居然连她的男上司都有这种感觉。
明夙肯定没对她说真话。
“真爱也不过如此吧。”唐汐兮喃喃叹道。
何连差点呛住,这小丫头想得比他还夸张。
……
“郁老板的宴席还没结束吧,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明夙问道。
“无妨,我打过招呼了。”
明夙看他一副不想动身的模样,她眼珠微转,笑道:“既然如此,为了感谢你替我解围,晚上请你出去玩乐。”
萨亚修略微抬睫,“做什么?”
“不知道,人世间这么多有趣的事,走着走着不就知道了。”
“明小姐说话倒有几分哲理。”萨亚修轻轻笑道。
他手指轻扣着下巴,低眸思索片刻,“既然如此,就请明小姐陪我去个地方。”
红日西沉,萨亚修带着明夙没入空间隧道,穿越到大洋彼岸。
东欧还是午日,建筑、街道、行人,一切都与明夙生长的土地大不相同。
她明明从没到过这儿,却感觉有股熟悉之感,就像……在梦里见过。
“这是哪儿?”
“我曾生活的地方。”
萨亚修目光悠远悠远而空洞。“已经翻天覆地,不复昔日了。”
他缓缓迈开步子,像一个放下俗念的游者兀自前行。
是了,这是她曾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小镇,充满泥泞的、被罪恶焚烧的地方。
“你难道……很久没回来过了?”
萨亚修眼睫轻垂,低声道:“二十年……不,六百多年。”
明夙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萨亚修一声低叹。“在六百二十年前,我就该永眠。”
永眠?
“没错。但在二十年前,我却醒了,在白夜庄园里。”
明夙的大脑停顿了一瞬,“有人在你休眠的时候,漂洋过海把你运走了?”
这本破书怎么有这么多隐藏情节?!
不应该,难道说在她穿书后,「世理」自动将主线之外的世界观补全了……
萨亚修点了点头。
明夙:“所以,你想找到那个将你运走的人?”
萨亚修微微抬唇,“我已经知晓来龙去脉,不必去纠结。”
你倒是说呀!
他是淡定了,可她却被他匪夷所思的历史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这怎么忍。
明夙斟酌着如何打开话匣,“既然是你的故地,这二十年怎么没想着回来看看。”
萨亚修在一座纪念馆前驻足,目光凝聚。
“因为我没有那个勇气。”
他回头看向明夙,淡笑道:“一起去看看。”
明夙犹疑着走进去,那纪念馆的招牌写着的“人民末路事件”让她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墙壁上挂着描述千年前历史的壁画,上面描绘的黑色披风形象的人各个体态畸形、面目可憎,而被黑披风人恐吓的,是一群瑟瑟发抖的可怜人类。
妇孺倒在血泊中,黑披风人趴在地上贪婪又疯狂地清理着血迹。
刻画残忍,但远不如她在幻境中看到的画面惊心动魄。
明夙侧头看向萨亚修,他注视着墙壁静默如塑,她忽地感到心揪痛。
他就是那被绝望的笔触描绘的、可怜的当事者。
可他为什么又变成了……
黑暗的时代长达数百年。
最后的记录描述,就在人们看不到一丝曙光的时候,血族首领勒森布拉三世忽然灭杀全族,黎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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