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在边城十分显眼,姨母衣着雍容华贵,在将军府门口下马车的时候,不少路过百姓都把视线投在他们身上。
曲红昭迎上前,郡王妃一下马车就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昭昭,帮姨母一个忙。”
曲红昭配合地压低声音:“什么忙?”
姨母回头扫了一眼后面那辆马车:“还不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女儿。”
“表妹一向乖巧懂事,这是怎么了?”
“进去说,”郡王妃感受到周围的视线,拉着曲红昭向院子里走了几步,才站定道,“昭昭,姨母不会在这里叨扰太久,但这几日,你能不能在曼儿面前,表现得……苦一些?”
曲红昭迟疑:“怎么个苦法?”
“就是……”姨母也不知怎么说,“就是让她觉得这里的生活很苦,比江南差得远。”
曲红昭抱臂:“姨母介意告知我其中缘由吗?”
姨母打眼看到女儿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连忙道:“待会儿和你说。”
“表姐!”十五岁的小姑娘欢快地和她问好,虽然往日见面不多,只在逢年过节时见过几面,但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曲红昭也笑着看向她:“你长高了。”
“我还能再长呢!”楚曼儿四处打量,“表姐,这就是你的将军府?好生气派!”
“我带你逛逛?”
“好!”楚曼儿是个很活泼的姑娘,上前挽住曲红昭的手,由她带着参观府邸。
郡王妃则指挥下人把带来的礼物搬进来:“难得来一趟,给你带了些江南那边的特产。”
曲红昭看着那几大箱子:“姨母远路而来,还给我带了这许多东西,真是辛苦了。”
“别跟姨母客气,”她看了女儿一眼,微叹,“再说我这一趟也是有求于你。”
曲红昭已经给她们备好了客房,楚曼儿一路颠簸也累了,很快就歇下了。
姨母这才对曲红昭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曼儿她今年也及笄了,我想给她定个人家,谁知她不愿意,还说她不想嫁人。我们一开始都当她小孩子说着玩,谁知闹了几次,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姨母无需忧心,”曲红昭劝解道,“曼儿也才十五岁,尚不必太急。”
雍容的妇人叹道:“我能不急吗?我和她父王连番劝她,问她不嫁人以后怎么生活,谁知她倒是盘算得好,把手里的铺面、地契都点了一遍,告诉我们她完全可以靠收租活着。”
曲红昭失笑。
姨母垂眸:“其实这事也怪我和她父王,她小时候,我们总在她面前吵架,以为小孩子不懂这些东西,没想到反而给她造成了这种不愿嫁人的想法。”
“姨母,您……”这位姨母一向要强,曲红昭还记得以前她回京过春节的时候,每每在众人面前都与夫君表现得琴瑟和鸣,曲红昭尚是第一次听说吵架的事。
姨母摇摇头:“不用管我,她父王现在年纪大了,也渐渐收了心了。我现在就担心曼儿。”
曲红昭略有不解:“那……我在其中的作用是?”
姨母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我们劝曼儿的时候,问她见过哪个女子不嫁人还能活得好呢?她就拿你举例子。”
曲红昭悟了:“所以您想让我表现得苦一点,让她看到我这个前车之鉴,从此知难而退。”
姨母点头:“昭昭,你就骗她一句,说你现在很苦,而且将来也打算要嫁人好吗?我知道这样太委屈你了,但姨母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曲红昭并不很认同她的做法,只是道:“您也是一片苦心,为了曼儿,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是我的错,我也不想把她强押上花轿,总要劝她愿意才好,”姨母苦笑,“如果走这一趟能劝得她打消念头,那就值了。昭昭,你愿意帮姨母吗?”
“我不想骗人,”曲红昭摇头,“我可以让她看看我真实的生活,是好是坏就由她自己判断吧。”
“这就够了,谢谢你,昭昭。”
“……”看来姨母是真的觉得她的生活很糟糕,只要让表妹看看,就能让其萌生退意。曲红昭苦笑,感情姨母不是想让自己棒打鸳鸯,是拿自己来当反例的。
还好母亲不知姨母此行真实目的,不然哪里会让曲红昭去劝表妹,怕是要骂上姨母几句才肯解气。
第二日一早,姨母起得有些迟了,到了正堂里一看,女儿已经坐在表姐身边,快快乐乐地用早膳了。
“在吃什么?”
“螃蟹小饺子,”楚曼儿对母亲笑笑,“味道很好,母亲你快尝尝。”
郡王妃看看她面前的空盘:“说了多少次了,螃蟹性凉,不能多吃,你都吃了一盘子了,快别吃了。”
楚曼儿听了,挺不舍地放下饺子,去夹一旁的桂花糕。
她的母亲又道:“这个也别吃了,你现在本就有点胖,将来给你定人家的时候,总要带你出去相看一二,吃胖了多不好看。”
“母亲……”
“说了少吃点,少吃点,男子有几个喜欢胖的?怎么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
曲红昭听着实在替表妹难受:“姨母,你就让她好好用顿早膳吧。”
“既然你表姐说了,那就再用些吧,”她看着楚曼儿又开始叹气,“你要是能瘦些就好了。”
“表妹已经很瘦了,”曲红昭打量,“我一只手就能把她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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