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将明,两人与梅三白告了别。
“谢谢梅姑娘陪我打了一夜的牌。”
“不,谢谢你们,让我知道,原来萍水相逢也可以遇到很有趣的人。”
梅三白亲自送曲红昭二人离开,走到楼下大堂处,却看到其中已经摆起了几只牌桌,似乎是有些客人在和姑娘们打牌。
曲红昭恍然道:“怪不得梅姑娘牌技这么好,原来兰亭若平日里也常常打牌啊。”
姑娘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老鸨在一旁听到,嘴角一阵抽搐,坚定地否认:“不,没有,我们兰亭若,一向是以风雅和其他不入流的青楼区分开的,我们楼里的姑娘,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那至少也是能拿得出手。”
她着重强调了“风雅”二字,曲红昭悟了,指了指大堂:“所以……这是因为我?”
老鸨狠狠地点了点头。
第164章 万物化冻,春水初生……
曲映芙气喘吁吁地坐在田垄边, 对长姐道:“原来……你口中的路见不平,还……还包括这个。”
曲红昭手里牵着一头耕牛:“既然路过恰巧遇到老人家的耕牛丢了,就顺便帮忙寻一下。”
“盗牛贼确实很可恶, ”曲映芙上气不接下气, “但……他们已经把牛扔下跑了, 我们真的有必要追出……那么远吗?”
“不给点教训的话, 他们下次岂不是还敢再犯?”曲红昭拍了拍牛背,“路见不平也是需要体力的, 上牛, 我牵你回去。”
“牵我回去?听起来怪怪的。”曲映芙一边嘟囔,一边老实地爬上了牛背。这耕牛温顺得很, 并没有试图把她甩下来, 而是驮着她一路回了村里。
耕牛对于农人的重要性自不必提, 老人对着曲红昭千恩万谢, 刚刚还在质疑这居然也算是路见不平的曲映芙也沉默下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离了云城之后,曲红昭二人便取道南行,越往南, 春意就越浓, 她们一路行来,得见万物化冻、春水初生。
冬日可以嬉冰观雪, 到了春日, 又别有一番风景,路边的柳树发了新芽, 空中吹着拂面不寒的微风。
两人路过江边时,看到很多人在这里放风筝,曲映芙兴致一起也拉着姐姐参与其中。
最开始她不得其法, 风筝放不起来,曲红昭就用轻功带它跃上半空,风筝断了线的时候,曲红昭又能给她追回来。
如此一来,曲映芙很快就成了被在场所有小孩子所羡慕的那一个。偏偏这家伙在孩童面前也要炫耀,毫不收敛自己的满眼得意,直看得人牙痒。
一旁有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儿眼馋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爹,你可以像那个姐姐一样吗?”
男子苦笑着看了一眼曲红昭,仿佛在埋怨她拉高了做父母的标准,想了想又低头哄孩子:“不能,但为父可以领你去吃你最爱的樱桃软烩。”
曲映芙立刻对姐姐撒娇:“我也要吃!”
“……你今年多大?”
两人放够了风筝,悠闲地晃到路边小店,各自要了一碗樱桃软烩,这是当地很常见的做法,将春日的樱桃煮熟去核,然后加糖腌渍。店里也有加盐的,不过两人都没能鼓起勇气尝试。
她们游荡得十分随性,这一日,因着去山里赏桃花,耽搁了时辰,附近的城池已关了城门,两人便在附近的一所显见很久无人打理的道观暂时借宿。
初春的夜晚,仍然有些寒冷,曲红昭点起了火堆取暖。
曲映芙托着腮思索:“也许下次出门的时候,我们该随身带上被褥。”
“我确实遇见过带被褥出行的旅人,”曲红昭道,“他还带了炊具、棋盘、夜壶,总之从锅碗瓢盆到笔墨纸砚,无一不缺,可谓是准备周全。”
曲映芙笑了笑,拨弄了一下火堆:“按话本里的说法,此时该有其他人出现了,要么是劫匪出来谋财害命,而恰好有一位路过的大侠救了我们;要么是一位赶考的书生,恰巧也要借宿在此,然后怀疑我们是林中的精怪,但仍然对我们一见钟情。”
“然后呢?”
“大侠救了姑娘,她便以身相许;书生对姑娘一见钟情,她便嫁给书生。或许其中会经历一番波折,也许姑娘的父母会嫌贫爱富、从中作梗,但最终总会团圆。”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假是不是?很多话本里,贵女们总是想方设法要嫁给初出茅庐的穷书生……”
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道观门口,似乎还不止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曲红昭笑着问道:“你猜这是劫匪还是大侠,是林中精怪还是书生?”
“话本里的大侠是不会结伴而行的,是书生或劫匪都好,”林间的树影借着月光打在地面上,看起来略有些可怖。曲映芙立刻想起自己看过的志怪话本,瑟缩着给自己壮胆,“不可能是精怪,按理说,在山中遇到美貌妖精的该是书生才对,然后精怪会爱上书生,为他洗衣做饭,为他想办法变成人,或者为他留下一个孩子后自己选择消散,总之不该是我们两个女子遇上啊啊啊!”
“姑娘,”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喊声,外面有人扬声解释道,“抱歉吓到你了,我们三个去外地书院读书,途经此处,想暂借宿一晚,绝无恶意。”
曲红昭笑道:“还真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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