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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芙认真听着,忽的摸到踏霜脖子上有一道疤,“踏霜是军马吗?”
    陆则颔首,“它是我的坐骑,自然要跟着去战场。踏霜很凶,一般人伤不到它,这道疤……”
    江晚芙听着,却见陆则忽的不说了,疑惑抬眼望向他。
    陆则只好接着朝下说,“这道疤,是有段日子,没什么战事。踏霜跑出去,七八日后回来,身后跟了一群野马,有公有母。当地的马夫说,应该是它看上了野马群的母马,挑衅了头马,打架打的。打赢了,野马就跟着它回来了。”
    江晚芙听得笑出了声,再看踏霜,还是那副乖乖低着头颅的模样,忍不住发出感慨,“我们踏霜真是厉害。”
    拐带了母马不说,还把整个野马群都给拐回来了。那匹头马一定郁闷死了!
    陆则无奈,看来他先前的担忧,实在不是杞人忧天,小娘子的确就是个慈母,连自家马都护着,更遑论二人的孩子了。
    他倒也没说什么,等江晚芙摸够了,才开口,“我们骑马上山。”
    说罢,抱住江晚芙的腰,带她上马,高处的风,显然要比低处更猛烈一些,尤其他们已经出了城,到了没什么人的京郊。
    陆则替怀里人戴好披风帽子,将她护在怀里,也不用拉缰绳,踏霜就十分自觉朝前走了。
    越到山上,风越发大了,但江晚芙却顾不上冷,兴致勃勃坐在马背上,身后是男人有力温热的胸膛,抵挡着来自后方的寒风。
    虽是山路,但踏霜走得特别稳当,坐在马背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大的颠簸,山道两侧有树,树枝被前几日的积雪,压得朝山道中间垂落,压得低低的,但有陆则在,自然不用江晚芙担心,大的树枝都被他细心抬手挡住,只有些稀疏的叶子,窸窸窣窣扫过发和额头,不疼,只是有点痒。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眺目望去,山下的农田河流,逐渐变得越来越渺小,不远处的京城,东南西北繁华的四坊,也变成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格,就连皇宫,也只有巴掌大小。
    江晚芙兴致昂然看了很久,过了那股新鲜劲后,倒是觉得有点冷了,也不用陆则提醒,自己便乖乖钻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一会儿工夫,便觉得身上暖和了。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的听见一阵动静,像是有什么人从山道上滑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第90章
    江晚芙抬头朝出声处望去,便见一个灰色道袍的女冠,看上去应当有四十多岁了,身上负一背篓,摔在山道上,背篓中的物件散落一地,仿佛是些烘干的药材。
    “夫君。”江晚芙忙拉了拉陆则的袖子。
    陆则应了一声,拉住缰绳,踏霜立即停了下来。他松开缰绳,带着小娘子翻身下马,等她双足稳稳落在地上,才松开抱在她腰上的手。
    今日要出门,江晚芙穿着惠娘给她准备的鹿皮小靴,鞋底有纹钉,走起山路并不难,她很快奔到了那女冠身旁,俯身扶她起来,替她拍落肩头的泥,口中关切问道,“道长,您没事吧?可有哪里摔伤了?”
    陆则自也跟在江晚芙身侧,寸步不离,碍于对方是位女冠,他并没有伸手去扶,站在一侧,替二人挡住了寒风。
    女冠被扶着站了起来,抬起头,刚要谢过二人,待看清扶她的江晚芙,亦被她的容色所惊,短短一瞬,回过神来,忙道,“多谢二位相助。贫道无碍。”
    江晚芙点点头,蹲下身,帮那女冠拾起散落一地的药材,陆则也帮着一起,倒是把那女冠弄得十分不好意思,满口道谢,赶忙也动起手来,几人很快将药材拾拢,放回了那背篓之中。
    江晚芙看了眼那背篓,又见女冠膝裤都擦破了,道袍上还打着补丁,心中不由得有些同情,想了想,便问,“道长可是要朝山下去?”
    女冠颔首道,“贫道在山间洛水观修道,观中采摘了些草药,想下山换些银钱,待明年开春,送观中几个小道去念书。”
    京中多道观,信道的人也多,尤其那些有名的大道观,平日里都是信客不绝的,像卫国公府,每逢年节,都是要去道观的,库房支出去的银钱,就是一大笔。不过这洛水观,江晚芙却没听说过,估计只是个小观,没什么名气,又在这山里,想来肯定是没什么信客。否则,这大冬天的,女冠也不至于下山去卖草药。
    且又听她说,是为了道观中小童读书,江晚芙是知道的,有些贫苦人家生了女儿,若是无力抚养,就会朝襁褓里塞些米,丢弃到女观门口。出家人自不会见死不救,哪怕自己日子过得再清苦,都会救下那孩子。
    这么一想,江晚芙更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小娘子一贯心软,这一点,陆则最是清楚不过,他不过看她轻轻抿唇,便明白了她的想法,解下腰间荷包,递给她。
    江晚芙见他与自己心有灵犀,心中一暖,仰脸冲他一笑,接过去,将荷包递给女冠,柔声道,“今日天寒,山道难行,您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天黑了。不如将这草药卖于我们,早些回去罢。”
    女冠自然不肯,忙推辞。
    江晚芙忙道,“您别急着拒绝。我们府中人多,设了药房,本就是要买药的,并不是买回去无用的。”
    她声音清甜,语调柔软,面上神色又满是真切,一脸诚恳,倒是让那女冠一肚子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了,只好收下那荷包,一接过去,却被那沉甸甸的重量给吓着了,匆匆打开,忙又合上,道,“这……您给得太多了,这些草药不值这么些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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