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本来不缺人伺候,尤其是她带了这么些丫鬟过来之后,这个“岚儿”既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何必留她在府里,早日送出去便是。
正准备让小桃把人领走,这时,一直沉默的廖如岚忽然开口了,且一开口就是一鸣惊人,只听她斩钉截铁道,“夫人,奴婢能治好顾大人,还请夫人允我贴身伺候大人。”
姜锦鱼微微惊讶,顿了一下,“你懂医术?你可知郎君得的什么病,连州医都不敢说自己有十分的把握,你却如此肯定?”
廖如岚自然有底气,但眼下当然不能说,便找了个说辞,张嘴胡言乱语道,“奴婢不懂医术,但曾经有位高僧游历至容县,彼时府中老夫人病重,我家廖大人听闻高僧身怀异术,遂请他入府,为老夫人诊治。那位高僧开了药后,从府里上下几十个下人中,选中了奴婢,点名让奴婢去伺候老夫人,高僧言,奴婢命中带福,前世乃药仙座下一送药小仙,能为病患化解病痛。后来,果然如那高僧之言,半月之后,老夫人便彻底痊愈了。也是如此,廖县令才会想方设法送奴婢进府,为的就是能够让大人早日痊愈。”
姜锦鱼听了,也不说自己信不信,只点点头,“如此,倒还真是闻所未闻的。”
廖如岚底气十足,顾衍得的是“疫病”,别说州医,就是把太医请来,也未必敢说自己有十分的把握。她说自己身怀福运,能治好顾衍,就不信还有人敢不让她去伺候顾衍。
她很快点头,“奴婢没有半分隐瞒,顾大人对我们容县百姓有救命之恩,奴婢只想略尽绵薄之力。”
廖如岚说的信誓旦旦,连小桃都有那么点信了,主要是她实在想不通,这容县的县令怎么会送这么个眼高手低的丫鬟过来,若是如岚儿自己所说的,她有别的长处,这样似乎还说的过来些。
廖如岚满心以为这次能成了,哪晓得姜锦鱼略思忖了片刻,开口婉拒了。
姜锦鱼道,“你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不过,郎君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了,你且安心住下吧,过些日子我再让人送你回廖府。”
廖如岚傻眼了,慌张道,“夫人,奴婢真的能治好顾大人!除了奴婢,谁都做不到!”
她说的越信誓旦旦,姜锦鱼越不会信,心中怀疑越深,面上倒从头到尾和气温柔,面对这岚儿如此大放厥词,也好脾气没与她计较,只吩咐小桃。
“送岚儿回去吧。”
说罢,冲那岚儿点点头,也不去会神色难看的岚儿,自顾自起身要走,边走边吩咐一边的秋霞,“等会儿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回到内院,小桃送了廖如岚,急匆匆赶了回来,她一进门,姜锦鱼就是一句吩咐,“盯着那岚儿。”
小桃此时也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这岚儿的做派说辞都自相矛盾,什么送药小仙,什么身带福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她立马一口答应下来,“奴婢知道了。”
姜锦鱼想了想,又喊来梁永,低声吩咐了几句。
梁永与小桃二人便领命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胡州医的药时而见效,时而无效,顾衍的病也一再反复,今日退了烧,明日便又吐了一地。
胡州医那点胡子都快给他摸掉光了,愁得面露难色,他现在是发现了,他的诊治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治又治不好,但要说一点没用,那也不太对劲,按说疫病拖不得,越拖越严重,可通判大人的病分明只是反复,丝毫没有变重。
就好似一颗果子,看着快腐烂了,可内里一看,哎,好像还能苟延残喘些日子。
姜锦鱼也没太多法子,只能放手让胡州医继续治,至于她,能做的只有照顾好顾衍,保证他每日都能吃得下,睡得好。
送走一筹莫展的胡州医,姜锦鱼转身回了里间,在榻边坐下,习惯性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不冷不热,才继续道,“今晚想吃什么?煮点素面行麽?我问了胡州医,他说你现在不用忌食了。”
顾衍有点习惯自己这反反复复的病情了,反正也不死人,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疫病,会不会只是一种与疫病相似的病症,错当成了疫病而已。
想归想,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法子,就是在屋里待着闷了些,其余倒还好。
喝粥喝得嘴里淡得不行,顾衍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就素面吧。”
“嗯,让厨房给你做的鲜一点。给你念一篇游记?”
……
却说那日廖如岚没成功进入内院,又被送回外院住了下来,这一回,更是没人管着她了,平日里她没什么活儿,就只能与外院一个洒扫的婆子说说话。
这一日,那洒扫的婆子又来了,心焦难耐的廖如岚忍不住打听,“胡婆婆,你说大人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啊?”
胡婆婆耳朵不太好使,一开始还没听清她说什么,廖如岚又问了一遍,胡婆婆才笑呵呵,摆摆手道,“我家大人福大命大,这点小病还能为难了他?再说了,夫人都特意从辽州赶过来了,你放心,没事的。等大人的病好了,就能送你回去了,你待着闷了吧?”
廖如岚才不想回廖府,就算是回,也不是现在啊,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胡婆婆见她神色凝重,还以为她是想家了,安慰道,“你放心,大人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了,过不了几日,你就能回家了。我跟厨房的牛大婶,她都说了,这几天要熬的药都少了好几剂。应该用不了多久,大人的病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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