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圣旨已下,无可更改,他只能劝慰若水,“这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就再无回旋之地,你就不要胡闹了。”
孟若水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父亲竟然劝她不要闹了。
可她只是想求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平,这有错吗?倘若立其他任何人为后都没有关系,她可以认为是自己不如别人。但为什么偏偏是孟若昭,是那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若昭?
然而孟若水的种种不满,若昭根本毫不知情,她还沉浸在马上就要入宫为后的巨大喜悦之中。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平素总被人拿来与姐姐相比,如今竟然越过姐姐成为皇后,心中欢喜自然胜过惶恐。
只是还没等她将满腔的欢喜好好消化,所有的欢喜便化作了苦闷——母亲说,大婚之前,她必须亲手绣出喜帕上的龙凤呈祥。
虽说皇后的喜服,按照礼制,该由宫中绣娘赶制完成,但家中为她准备的嫁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她亲手完成。尤其是大婚当日的喜帕,更是她展示绣工的大好时机。
孟若昭想不通,做皇后与展示绣工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母亲的督促下,她还是勉强拿起针线,日日绣着龙凤呈祥。
只是她女红不如姐姐,绣了好几日都不成样子,被母亲狠狠训斥了一顿。于是在姐姐来看她时,她便如从前很多次,小声向姐姐抱怨着:“我从来没有绣过龙凤,这什么凤毛与龙角,真是比鸳鸯难绣太多了。”
她无事发生的样子,反倒让孟若水心头火气。她一把将孟若昭手中未曾绣完的绣品夺过来,当着她的面,用剪刀生生剪断。
第75章 离宫遇险
姐姐骤然暴怒的样子着实吓坏了孟若昭, 她紧紧贴着门边,生怕姐姐手中的剪刀不长眼,下一瞬便落到自己脸上。
然而剪断一副绣品, 孟若水心中的怒意已然渐渐平息。
她通红的眼睛落到妹妹身上,看见她缩在角落里,满脸惊恐,顿时笑了起来。
孟若昭头一次看见她情绪转变这样快, 吓得不知所措。
反倒是孟若水扔掉了剪刀,主动过来拉她的手。
孟若昭微微瑟缩了一下, 躲开了姐姐的手。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 自己这样无声的拒绝,该有多伤姐姐的心。于是她连忙去拉着姐姐的手,带着一丝丝讨好的味道。
孟若水脸上又露出笑容,语调故作轻快,“你不是不喜欢绣那什么龙凤呈祥吗?如今剪掉了不是正好吗?”
姐姐的体贴让孟若昭顿时高兴起来,先前的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她紧紧抱了一下姐姐, “姐姐真好!若昭果然最喜欢姐姐了!”
但随即她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可是母亲稍后来检查怎么办?”她捡起被孟若水剪成两半的绣品,脸上满是懊恼与为难。
——都怪自己太笨了,连这么简单的绣品都绣不出来, 如果是姐姐,别说是什么龙凤呈祥, 就算是仙女散花, 姐姐也一定能绣好!
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并没有看见孟若水脸上骤然冒出的怨恨。
忽然,窗外有鸟飞过,在寒气未消的初春时节很是显眼。本就不喜刺绣的孟若昭见状, 顿时心生欢喜,一把扔下被剪成两半的绣品,扑到窗边看着飞鸟。
她如今居住的小楼临湖,从窗户往下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
今日天气正好,艳阳悬挂天边,倒映湖中,将湖水染得金灿灿的。湖底游鱼偶尔游过,更是平添了几分生机与色彩。
孟若水看着她几乎将整个身子探出窗外,正要提醒她,忽的脑海之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倘若她掉下去,是不是就不能进宫了?太皇太后留下的遗诏上说,必定要孟氏女儿为后。自己也是孟氏女儿,既然能是若昭,那么凭什么就不能是自己?
孟若昭还趴在窗台上,看着那只有着漂亮羽翼的白色鸟儿停在湖边树杈上,冲着她的方向叫了两声。
鸟叫声清脆悦耳,她兴奋地扭过头对姐姐说:“姐姐,你听,它叫了!”说完又扭过脸,继续兴致勃勃望着窗外。
小楼之下的湖水倒映着她的身影,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时荡起涟漪。
孟若水朝着她越走越近,悄悄伸出双手。
只需要轻轻一推,皇后的人选便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眼一闭,心一狠。
下一瞬,一声惊呼传来,随后扑通一声,趴在窗边的孟若昭就那么掉进了楼下的湖水里,发出好大一阵动静。
孟若水怔了怔,猛地睁开眼扑到窗边,就看到妹妹正在湖水里挣扎着。她们是名门闺秀,自小父亲就请来各界大儒,为她们开课启蒙。但她们所学种类虽然繁多,却唯独不包括会水。
眼见着湖里妹妹扑腾的动静小了,孟若水这才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哭喊着跑下楼:“快来人啊!不好了,若昭掉进水里了!”瞬间打破了原本平静的齐国公府。
既定的皇后不甚落水,消息传到宫里,惊动了正要就寝的皎皎,她连忙披着一件衣裳起身问道:“御医可曾前去看过?”
传话的小太监回答道:“陛下已经让刘御医去齐国公府了。”
皎皎微怔一下,“陛下?”
小太监点头,“是余连公公同陛下说,孟二小姐身子金贵,最好让御医过去瞧瞧。”
皎皎听罢,眉头依旧不展。等到传话的小太监下去,如云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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