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那人俯下身,气息略急,声音却很温柔,安抚了他慌乱的心,“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孟长溪乞求的神色,叶景荣感觉理智正在一点点瓦解,他闭上眼睛,在少年额上落下一吻,转身离开了房间。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暂时压制住饲主与炉鼎之间的感应?”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湮白正准备睡觉,一接听,叶景荣劈头盖脸的甩出来一句,湮白沉默了一会,“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和你的炉鼎在一起。”
空气中香甜的气味越来越浓,就算不呼吸,他也能感觉到,“对,他就在我身边。”
湮白看了一眼窗外,心道糟糕,强大如叶景荣,恐怕也快撑不住了,“我没有办法,这种感应是不可控制的,也最好不要试图阻止,因为满月之日,饲主和炉鼎身上的阴阳之气最浓郁纯正,累积了一个月,在这一天会发生质的变化,这样你的炉鼎才会成长。”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或者你选择把自己打晕?还有尽量不要去触碰他的身体,这样会让你保持清醒。”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你现在在哪?”
“在市中心的公寓。”
湮白笑道:“如果你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控制住自己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饲主,在此刻,还没有狼变。”
啪,二少挂断电话,湮白嘴角的笑意消失,他凝重的看了一眼窗外,拿起外套匆匆的出了门。
姜游将车停下,一打开车门,黑子便抢先跳了下去,这一带全是高级公寓,高楼林立,气味错综复杂,姜游拍拍黑子的脑袋,“闻到了吗?”
黑子的眼睛在月光里发出幽幽的绿光,鼻尖不断耸动,它嗅了一会,朝着一个方向小跑起来,姜游跟在后面,警惕的看着四周,手里提着一个大口袋。
黑子突然低低的呜咽了几声,接着暴躁的扫动着尾巴,狗眼露出凶光,孟长溪的气味在这里突然消失了,它一点都感觉不到!
“怎么了?”姜游安抚它,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感受到了黑子的情绪,也开始不安起来。
今天是满月,孟长溪却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姜游直觉出事了,带着黑子穿过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内心越发焦急,他必须赶紧找到孟长溪,饲主可不会给他等待的机会。
但是黑子却出现了意外。
“嗷呜~”黑子趴伏着身体,做出了攻击的架势。
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男人,黑衣黑裤,如果不是那一头银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抖了抖烟灰,红色亮光像是蛇信,在黑暗中窥伺着什么。
姜游站直身体,防备的看着他,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是你!”
“是我。”他抽了一口烟,看着姜游紧绷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好久不见。”
姜游深吸口气,厌恶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来见见老朋友而已,你不必这么紧张。”那人往前一步,踏出黑暗,终于完全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中,他的皮肤很白,像是得了白化病,配上银发,有一种怪异的美感。他看起来甚至比姜游还要年轻,面容极其艳丽。
姜游将黑子护在身后,“你对黑子做了什么?”
那人浅浅的笑了,“就像是你对饲主做的那样,只不过,在胡椒粉里,我还加了一点特别的东西。”他舔了一下嘴唇,“十二个小时内,你别想找到炉鼎了。”
“湮白!”姜游气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高兴啊。”湮白扔掉烟蒂,狠狠的踩在脚底,声音过分的亲昵,“哥哥。”
“别叫我哥哥,我姜家没有你这样的后人,告诉我炉鼎在哪,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
湮白歪头微笑的看着他,“如果我说不呢?”
叶景荣擦干净脸上的冰水,他知道这种办法没有用,但是还是愚蠢的希望能够起点作用,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双目充血,因为过分忍耐,手臂上青筋爆出,那种香甜的气息每时每刻都带给他新的折磨。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孟长溪的样子。
他突然睁开眼睛,奔向了卧室,这个时候他的听觉和嗅觉异常的灵敏,刚才从卧室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伴随着少年的闷哼,夺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可是站在门口他却犹豫了,开了这道门,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唔,疼。”孟长溪想站起来,但是虚弱的身体软的像滩泥,胳膊腿都不是他的了,他再次跌倒,疼得直哼哼。
突然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孟长溪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的长腿怎么也看不到头,他极其疲惫,所以决定不看了,蜷缩着身体,一直叫着冷。
果然示弱博取了那人的同情,他俯下身来,将他抱了起来。就是这个时候!孟长溪不管不顾的抱住那人的脖子,死死地扣住,虽然意识不甚清晰,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他拼命地汲取这人身上的温暖,对于叶景荣来说,这热量就像是烧灼的熔岩,但是对于他来说,就是暖融融的温泉水,只要在这人身边,他才不会那么难受。
对于热情主动的少年,这一刻的叶景荣根本无法拒绝,满月带来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巅峰,他只想紧紧拥住怀里的身体,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但他还有一点理智,哭笑不得用毯子将孟长溪裹住,柔声劝解想让少年松开手,遭到了少年无情的拒绝,叶景荣只能一步一挪,好歹上了床,两人像连体婴一样抱在一起,陷入了柔软的大床。
少年紧贴着他,紧紧地闭着眼,他的表情很是舒服,像只得到满足的猫,就差伸出舌头舔爪了。叶景荣却痛并快乐着,孟长溪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气味,这大概就是湮白所说的元阴之气,对别人来说没有影响,但是对饲主的他来说,却像是极品罂粟,一闻就上瘾。
“别动!”叶景荣低声劝阻,但是少年根本不听,执意的动着双腿,寻求最舒适的位置,但是要知道,叶景荣正紧紧地夹着他,稍微一动,情况就变得很微妙了。
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叶二少的某个地方不是很舒适。
叶二少只能弓着腰,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大虾米,但是他越这样,孟长溪越想往里钻,叶景荣几乎要抠破手心,再这样,他真的就要狼变了!嗷呜!
满月在渐渐落下,姜游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湮白,恨声道:“让开!”
湮白摊摊手,“别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他的。”他看了一眼月亮,“就算找到了,事情也已成定局。”
“你就这么想跟我作对?!”姜游冷笑一声,“好,那我成全你!”他对黑子使了个眼色,黑子立马会意的亮出利齿,进入战斗状态,只要姜游一个动作,随时准备冲出去,将湮白撕成碎片!当然,以上是黑子的想象。
湮白抬起下巴,他的眼睛狭长,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尾上挑,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他突然癫狂的笑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枪,对准了姜游。
姜游大惊,猛地后退了一步,这么多年不见,这个家伙越发的阴晴不定,竟然有枪!
“来啊,看我们谁的速度更快,砰!”他笑的更欢,“我刚买的家伙,正好拿来试试手。”
“你!”湮白的态度惹怒了姜游,姜游上前一步,拍着胸脯,“你来,往这里开枪,弑父杀兄,就不怕死了以后进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了。”湮白呼吸一窒,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开启了某种禁忌,黑色的瞳孔猛地放大,随即又恢复原样,这个样子的湮白确实像地狱的恶鬼,令人遍体生寒,他慢慢的笑起来,拿枪的手臂稍微一动,将抢对准了黑子。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爱你啊哥哥,但是如果你偏要跟我作对,这只死狗就真的会死哦。”
姜游急了,这个神经病真的会说到做到,黑子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黑子愤怒的龇牙,被姜游喝了回去。
“好,我不会去找炉鼎了,你先把枪放下。”
“真的?”
姜游点头,“真的。”
湮白做出思考的样子,“但是我又改变主意了。”
“什么?!”
湮白用枪指着姜游,“你,跪下,两手抱头趴在地上。”
“你不要太过分!”姜游双手紧握成全,恨不得把这个神经病揍出血。
湮白又把枪移到黑子面前,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姜游忍住了暴走的怒气,在黑子的的呜咽声中跪在了地上,按照湮白说的双手抱住了头。湮白满意的笑起来,抬脚靠近,随后利落的给了姜游一手刀。
“唔……”热,好热,孟长溪感觉自己像是三伏天盖着被子躺在太阳地里,热得快化了,他蠕动,因为被叶景荣用毯子包住,动起来像是一只蛹。
他实在人受不了了,抬脚便踹,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随后便凉快了不少,因为很困,懒得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很快又睡沉了。
已经凌晨四点了,月亮落了下去,只能看到一个浅淡的剪影。
叶二少从地毯上爬了起来,痛苦的揉了揉腰,他可是掐乌了整片大腿根,保住了小炉鼎的青白,现在那里还隐隐作痛,但是牺牲却没有换来少年的感激,反而一脚将他踹下了床,用完就丢,不带这么无情的。
月光笼罩在少年身上,他睡得很沉,清浅的鼻息均匀悠长,叶景荣俯身,贴上了那张他一直想尝尝味道的唇,两唇相贴,他屏住呼吸细细感受,很软,也很弹,甜,而不腻,原来吻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他贪恋的停留了两分钟,最后在那挺翘的唇珠上轻轻咬了咬。
孟长溪慢慢睁开眼,呆滞了很长时间,猛地坐了起来,又咚的一声跌了回去,他呻吟了一声,在无边无际的大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晕头转向的搞不清门在哪里。
昨天不是满月吗?他记得自己被顾格非带走了,然后,就不记得了。
床头闹钟显示早晨八点,他居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熬过了满月之日,然而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难道这是顾格非的地方?!
但是顾格非的气味会这么好闻吗?
孟长溪一阵恶心,一想到这是顾格非的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走了几步跳下床,逮着个门一把拽开,看也不看便往外跑,但是很快他就傻眼了。
叶二少也傻眼了,因为他正在洗澡,全裸的。
孟长溪尴尬极了,走也不是,待也不是,和叶景荣大眼瞪小眼,就算是不特意去看,他也将叶景荣的身材全收进眼底了,上次见到这么完美的身材,还是在一位国外大师的雕塑展览上,被人誉为黄金比例的男体。
而且那里也是按照欧洲人长得。
叶二少镇定的用浴巾将下身包上,心里却很紧张,不知道小炉鼎对他的身材满不满意。外面都说他是,金京第一腰,应该还算不错吧。
“你醒了。”
孟长溪僵硬地点点头,眼神乱飘,又突然抬头道:“这是你家?”
“这是我住的公寓,你昨天……”
孟长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像生病了,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心脏回归原位,孟长溪松了口气,心里一瞬间转过了很多念头,但最后还是排除了叶景荣是饲主的想法,姜游说过,满月的时候,饲主完全就是野兽,和炉鼎待在一起,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但是他后面还是好好的。
还没等孟长溪开口发问,叶景荣笑道:“你是不是和你父亲吵架了,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他从发作开始就不记得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景荣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身上已经换好了整齐的西装,经过了昨天晚上的洗礼,吸收了炉鼎身上的精纯元阴之气,这个男人愈发的英俊逼人,无可匹敌,“你从你爸爸的车上冲了出来,差点撞上了我的车,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
他的语气和表情很温和,让孟长溪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的话,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
叶景荣看着孟长溪喝了口奶,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在唇珠那里特意多舔了下,眸色倏地加深,他想起了昨晚的吻,克制着自己没有做出咽口水的动作,他期待的看着孟长溪,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
孟长溪抱歉道:“我喝不下了。”
二少有些失望,但是面上却很云淡风轻,“今天好好休息,我给你请了假。”
孟长溪还没想明白他怎么给自己请的假,门铃突兀的响了起来,按的人非常急切,近乎暴躁。
门外,姜游带着黑子凶神恶煞的瞪着门,叶景荣顿了顿,打开门,姜游首先把手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叶景荣的衣领,“长溪呢!”
叶景荣忍住了想把姜游摔过肩的冲动,眼神变冷。
“姜游?”
姜游冲了过来,上上下下检查着孟长溪,“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孟长溪给他使了个眼色,笑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我能有什么事,我昨天生病了,叶哥收留的我……”
“真的?”姜游表示不相信,昨晚湮白阻止他见孟长溪,不就是因为怕他打扰了饲主的好事,他还以为孟长溪被那啥了,结果……难道真是他误会了?姜游直到上了车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真没事?”
孟长溪摸了摸黑子的脑袋,这家伙今天蔫头耷脑的,没精神。
“叶景荣不是饲主。”
姜游也想不明白了,叶景荣不是饲主的话,那湮白为什么那么做,但是如果叶景荣是饲主,那孟长溪绝对逃不过被上的命。算了,不想了,头好疼,王八蛋,一手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好歹这个月躲过了饲主,到下次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孟长溪松了口气,靠在车上,迎着阳光,他发现泉眼的颜色又淡了一点,以前还是浓绿,现在又浅了一点,大概是深绿吧,泉眼在慢慢变浅,按照这个规律,总有一天会消失不见。好像每次身体发作后,泉眼的颜色都会变,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