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阮镯凡送到了家后,他便走了。
回来的时候,钟梦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季正勋犹豫着上前,蹲在她旁边。钟梦岚从电视剧情节中回神,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手术咱年后就做。”
“……”钟梦岚沉默须臾,说,“阿勋,这种手术不比一般的费用,别折腾了。”
“我知道,但是今天……今天孙安博来找我了。”
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钟梦岚还没反应过来,只愣了几秒,猛然抬起头:“你说什么?!他来干什么?!”
“妈,你先别急。”季正勋忙安抚她,“他没为难我,他来找我是…是来传达孙培的话。孙培说,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医疗条件,并且费用也可以承担,但需要我去首都公安局任职……”
钟梦岚没等他把话说完,手拍着轮椅:“不行!绝对不行!季正勋,如果你有一点动摇,你对得起你亲妈吗?!啊?!我不同意!这样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
她此刻情绪十分激动,季正勋不敢再说什么,握紧她的手:“妈,我没有同意,我没有同意,您冷静一点!”
钟梦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苍白的面容满是泪水,拳头捶着胸口:“阿勋,别折腾了,我告诉过你,别折腾了……我不可能看着你为了我向他们家低头的!”
季正勋将脑袋垂下来,肩膀微颤,哽咽道:“妈,我们就试试吧,求您了……”
风卷起院子当中的落叶,打了个旋儿飘走,凉风顺着敞开的房门吹进来,吹起她额前的白发,浑身有种侵入皮肤的寒意。
钟梦岚冷静下来,摸着他硬硬的头发,扯出一丝微笑来:“阿勋,从小到大,我就怕你学坏了,好在你听话懂事,也十分争气,又善良又孝顺。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我对得起你母亲,以后去天上见到她了,也能有个交代了。”
男人低声啜泣,额头抵在她的手臂上,两只手紧紧相握。
“妈,我不会放弃的,求你……求你也别放弃好吗?”
钟梦岚微微仰头,深深地叹息,陷入了沉默。
夜晚照顾钟梦岚入睡,季正勋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开了个床头暖灯,推开小窗,后院紧挨着就是河流,岸边的树木挂着灯笼,照亮了小河。地上数不清扔了几个烟头了,烟雾顺着窗户飘出来,像暗夜游魂飘荡。
孙安博今天来的目的他还不清楚。至于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好心,他更不会相信是他良心发现了,诚恳悔过了。
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不论哪种贬义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条件是让他进国安部?
国安部……
想到这儿,季正勋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孙培”两个字。
翻了翻新闻列表,这些官方新闻没什么实质性内容,或者说都不是他想了解的东西。
顶部弹窗跳出来一则微信消息,是阮镯凡的。
【睡了吗?】
季正勋退出了页面,点开微信回复她:【没有。】
阮镯凡:【在干嘛?】
季正勋:【抽烟。】
阮镯凡:【能出来吗?我有点睡不着,你也是吧?】
看了看烟盒里仅剩的几根烟,掐灭了手里的那根,回她:【等着我,我先刷个牙。】
起身去浴室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悄悄打开房门,往钟梦岚的房间看了几眼,然后快步走出了客厅。
来到阮镯凡家门口,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没有烟味,随即敲响了木门。
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里面伸出一条手臂,朝他勾了勾。
季正勋失笑:“干嘛?”
脑袋露了出来,阮镯凡笑眯眯地看着他:“进来呀。”
大门给他打开,等他进来后,阮镯凡想要张开双臂抱住他,季正勋躲了一下。
“我身上没烟味了吧?”
阮镯凡钻进他怀里,轻轻嗅了几下,问:“你抽了很多烟吗?”
“嗯,很多。”
阮镯凡抬头瞪了他一眼:“虽然你抽烟很帅,但以后不许抽那么凶!即使不开心也不能抽那么多,听到了吗?”
他很顺从地说了声“好”。
拉着他进了卧室,阮镯凡还在直播,刚刚出去的时候把音乐播放器打开放着,现在弹幕全是在召唤她。
【人呢?人跑哪了?】
【主播暂时离开,粉丝自己嗨皮一下~】
【老婆?我的老婆?】
阮镯凡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也到点了,打开麦克风对粉丝说了句:“今天就播到这吧,明天见!”
说完,就果断下播了。
季正勋坐在床尾,双手正在身侧,歪着脑袋看她:“我这么晚来找你,你粉丝会不会有意见啊?”
“不会……”她突然顿住,扭过头,眯起眼睛看着他,“季正勋,你刚刚这句话好绿茶哦!”
他挑眉:“有吗?”
“没有吗?典型话术好吗?”
“哦。”
关了电脑,阮镯凡跳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你现在有性趣吗?”
“想做?”
“嗯嗯嗯。”她点头如捣蒜。
季正勋没回答她,但左手已经溜进了她的毛衣里。江南的冬季湿冷,他的手冰凉凉的,阮镯凡打了个寒颤,惊呼一声,按住他作恶的手。
“凉!你先进被窝暖暖,我装了热水袋。”
她快速起身,将被子掀开,自己先躺了进去,随即侧过身子,右手支着脑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爱妃,快来,给朕暖脚。”
季正勋静静地看着她戏精上身,脱了衣服也钻了进去。
暖水袋塞在被子尾,脚蹬住鼓囊囊的皮质外身,有些烫,他没有完全放上去。
阮镯凡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又拿出来一个,放在两人中间,然后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覆了上去。
“暖和吗?”
温度从手掌传遍全身,暖进了心里。他笑了笑:“很暖和。”
“你家里有吗?我这儿买了好几个,到时候给你两个,另一个给阿姨。”
“嗯,好。”
阮镯凡舒服地喟叹一声,往下钻了钻,脑袋抵着他的胸膛。
“阿勋,今天的事,是不是让你心情不好了呀?”
“……有点吧。”
阮镯凡伸手想要揪住他的衣领,结果两个人穿的都是毛衣,一不小心就产生了静电。细小的闪电在指尖炸开,她”嗖”得一声抽回了手。
头顶传来沉沉的笑,男人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阮镯凡闻着他身上干净的肥皂味,问:“你父亲……是孙培吗?”
季正勋低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她眨着眼睛:“我上网查孙氏集团,发现他们的董事长叫孙培,我猜的。”
季正勋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猜的很准。”
“那,那个孙安博岂不是你哥哥?”
他沉默须臾,点点头:”算是吧,虽然我很不想承认。”
但这是事实。
“他怎么还叫你回去啊?按理说他们这种豪门,不应该都是怕兄弟争家产吗?”
季正勋无奈地哼笑一声:“我才不稀罕。孙培有两个儿子,老大就是孙安博,老二叫孙晟添,所以……”
“什么?!”怀里的人突然弹了起来,睁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瞪着他。
季正勋有些茫然地蹙眉:“怎么了?”
“孙晟添?!”
“啊。”
“孙晟添?!””对啊。”
“孙晟添?!!”
她一声更比一声高,季正勋掏掏耳朵:“你认识?”
阮镯凡坐直了身子,捂着心口,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
“废话!全中国谁不认识?大影帝哎!!大明星啊!我靠!季正勋,孙晟添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点点头。
阮镯凡夸张地“哈”了一声,随即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似是在喃喃自语:“爱妃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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