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没想到这会是自己做事只想息事宁人的姐姐,能说得出口的话,她听了心都忍不住滞住,看着帝王削瘦落寞背影的背影离去,佳慧有些不落忍,低声嘀咕:“明明皇婶就没说那些啊。”她们好些日子不见帝王,听到有关帝王的话也是如何整修朝堂,肃清吏治,如今看着是真的瘦了也憔悴了,他在往勤政殿的方向走,估计又是整宿处理政务。
“皇婶的话总结起来可不就是这些。”她也明白温娘没有直接说过那些,可她能看见她的好所以能懂。
既然帝王想多了解几分温娘,那何不让她挑明了温娘的好。与她相处过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很好很好的人,只有你不知道、只有你在不停伤害他,那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佳文拉着佳慧往帝王相背的方向走,与帝王沉重步伐不同,她要显得轻快许多:“太后娘娘午休也该醒了,咱们陪娘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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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姑娘?”
秦惜安帐篷里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着胡服的陌生男子,听到熟悉的大启口音,秦惜安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有事?”神色几乎未变,既不惊慌失措,也不露于欣喜。
那男子听到她不冷不淡的嗓音,微微有些蹙起眉头,“我家主子寻您六年。”
“你是……谁的人?”秦惜安不动声色地翻过一页,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这样冒充寻我的人试探我是否会离开,六年间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一句寻我多年有何用?”
她最开始还很天真,听到对方接她回家便兴致冲冲的要逃走,还主动跟对方谋划逃走路线,但那些都是勒塔林设下的圈套,她只要露出要逃走的意思,他便借机会加倍处罚她。
他不动用刑拘挞笞,他知道她从来不怎么喜欢他那样的男子,便会一遍遍将她禁锢在床榻上折磨她。
在她耳边解释他从请来上大启老师学来的三十六计,何为假道伐虢、假痴不癫,何为上屋抽梯,又何为兵不厌诈。
男子明显错愕了下,掩盖在浓厚胡须下的面容不自觉动了动,他从腰间拿出暗牌,漆黑色金属牌子上龙飞凤舞刻着‘霍’字,顶上是锦衣卫三字,“锦衣卫统领霍南书。”
恒帝创立锦衣卫,恒帝指的是李承胤。
“这一回……竟是他先找来,也是,毕竟她是送到他身边去的。”秦惜安手中摆弄暗牌忍不住低语,她抬眸正视眼前做了伪装的男人,“霍家我有幸听到过,没想到世家也有如此替帝王办事的人,我还以为世家人人恨不得手握大权、把控朝政呢。”秦惜安虽被囚困王庭,可倒不是很消息闭塞,更何况她是勒塔林的哈墩,平日又颇受勒塔林宠爱,在他身边能听到不少事,只是因为勒塔林她的消息一直都传不出去。
霍南书不在意她对世家的讽刺,他自己也厌恶世家,但眼里不免对她有几丝惊艳,难怪先帝忌惮秦家,若秦家两位姑娘皆是男二未免不能颠覆这天下。
“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如今这是在蒙古王庭,周遭还要谨慎提防匈奴、鲜卑等族,他这话未免猖狂了些,可当真听到有人能救自己离开,秦惜安还是有瞬间的心动。
但她很克制自己神色顿了顿,道:“你先确保能把消息带回去再说,救不救我出去这事还有得商量,多年以来也不是没有人成功找到我的踪迹,可都是再没后续,你说你们是被胡人斩杀还是中间出有叛徒?”亦或者二者都有。
秦惜安把令牌还给霍南书,她语气出奇的凝重,最近的一回找到她面前还是两年前,奉她姐姐之命救她的人,走了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能成功找到她面前,秦惜安只想有人顺利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带出去,至于能不能离开反而是其次,只要能活着凡事都有可能。
“你能否帮我联系秦家人?”
“秦将军?”
秦惜安听到霍南书出口便是她姐姐,眼里终于闪过光亮,犹如皎月般耀眼,“我就知道我姐姐一定还活着。”她坚信自己姐姐会找到她,但是两年前找到她的那人当时说她姐姐不知所踪,她也在想她是不是出了意外,听到霍南书这话她似乎吃了定心丸似的。
霍南书脱口而出秦将军,那是因为他能想到的秦家人只有秦温良,可是那位秦将军深陷后宫救不得她,但是看着秦惜安这般欣喜的表情他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麻烦你帮我带话给我姐姐,我很好,让她不必担忧。”秦惜安对着霍南书的语气好上不止几分,没有先前的淡薄与冷清,便是给秦温良传消息也只报喜不报忧。
在秦惜安祈盼目光下,霍南书微微颔首:“好。”霍南书一直在为秦惜安的事奔波,早在三个月前就深入蒙古,所以并不知道皇后坠楼身死后宫的事,若不然他不会在秦惜安面前提起秦温良,也不会答应秦惜安答应得这么干脆。
“先前有一与你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子被接入皇宫,被主子发现她是顶替你的身份,是胡人想将其安插在主子身边……她连同她身边的婢女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伪造其方法与这边通消息,短时间内这边不会发现她已经暴露,可时间一久难免这边不会察觉异样。”这是怕他谋划期间秦惜安出意外。
“她去大启是我一手策划推动。”就是暴露身份也在她预料中,比她想得还要早些露出破绽,“你先把我的消息传回去,我已经等了六年,要着急也应该是我着急才对,但实际上救这事着不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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