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望向旁边哄随随的顾玉尘,看着随随对他的依赖劲儿,比李承胤还要亲近几分,后知后觉明白不是她的病真实才能瞒过顾玉尘,而是顾玉尘原就与秦温良是一伙儿的,他从始至终就知道秦温良身份,甚至还为了秦温良隐瞒李承胤。
但是现在陈太后没法计较,她必须跟着隐瞒秦温良的存在,如果她想留下随随,就还得让十四认下随随,只有让随随记在十四名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里谁不想把事情好好解决?你还有脸大声说话,别把再孩子给吓着了。”
“这几日你也留在宫。”李承胤在旁边发话。
“为什么?”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留在宫里住过了?好像是十五岁那年开府之后,就再也不曾在宫里留宿,那时候还是皇子就不能住宫里,哪有成为王爷后重新搬回宫里住的,肯定有人上折子弹劾他不顾尊卑,“没准还会说我有不轨之心。”
李承胤冷笑一声:“你真不知道随随母亲的去处?他亲口说的他母亲给主家办事拿报酬。”这是顾忌随随在场说得委婉,就差没明说他怀疑他将人杀人灭口。
“……”我真的是天大的冤枉,这口黑锅他怕是背身上拿不下来了。
十四就这么被迫留在宫里,他想给府里传几句都不行,像是看犯人般看着他,就怕他给人通风报信干歹事似的。好说歹说他不想让府里担忧,才争取到让宫里派人给家里林氏传话,他这几天在宫里陪母后,让林氏在家照顾好府里。
随随哭得累了,沉沉睡过去,但是紧紧攥住顾玉尘胸口衣裳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顾玉尘看着被他拧得皱巴巴的那块,又看了眼眼角挂着泪珠睡着的随随,他不由得轻声叹气,现在的情况只能暂且忍着,这事情发展至今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他原本只是想让随随进宫瞧瞧,却没有料到太后见到随随反应会这么激烈。
被留在宫里的不止十四,他跟随随也被留下来,好在他跟随随已经离了慈安宫,眼下正在乾清宫后面偏殿里。
顾玉尘轻手轻脚地把随随放在床上,给他脱去鞋袜外裳盖好被子,这才长舒一口气往出走,但是他只敢在外间停留,怕随随醒来见不到他。
李承胤终于能问出他心里的疑惑,他找到顾玉尘,“这孩子的母亲是真的把他丢下不管了吧?”
顾玉尘心思敏锐,捕捉到李承胤对随随的称呼已经从‘随随’到‘这孩子’,“如果这孩子的母亲丢下他不管,皇家就能不顾他意愿让他留在宫里?不管他是不是皇家血脉,人家就是不喜欢皇宫。”他得提前给李承胤预警,免得有朝一日他得知随随真实身份,强硬的把随随留在身边。
所以最后一句话,顾玉尘特地咬重。他就是想提醒李承胤,别忘了上一个不想留在皇宫的秦温良,最后做下的决定,不要为了一时之快,酿成大错。
李承胤听到这话脸色一白,显然心被狠狠刺痛到,他薄唇紧绷,“只要随随母亲愿意继续养随随,答应往后她们母子再不踏足京城,随随的身份皇家不会再计较。”
顾玉尘错愕地看向他,这是李承胤看在十四打死不认随随,随随又不愿留在宫里的份上,所以宁愿违背太后的意思,也执意要送随随出宫。
“你是认真的?”他倒是希望李承胤知道真相后,也能做到今日这么洒脱就好。
李承胤并未有迟疑,抬眸望向内室,低沉的嗓音道:“朕金口玉言。”哪怕是他喜欢随随,可眼见随随对他是有隔阂了,因为他最先怀疑接近他的存在,可是帝王就是如此,一旦发生任何事情,最先怀疑的就是身边的一切,看着随随不再愿意亲近自己,李承胤心里也难受得很,倒不如让他阿娘将他接走,好歹远离皇宫还能护住他那份纯真。
当时在屋内的人只有几人,以及身边亲近的宫侍,李承胤下令出了慈安宫后不准私下议论此事,所以关于随随的事就在慈安宫打止,并未传到别的地方去,宫里只知道十四爷惹得太后生气,而他的脚步也暂时被此事拖住了。
这让秦温良有了可乘之机。
秦温良趁着夜色摸到凤兮宫,径直往她书房的方向而去,她对慈安宫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但是隐约听到几句皇上与太后在跟十四爷发火,不过秦温良并未放在心上,眼下拿雪山莲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推开书房门,轿车熟路的走进去,借着外面夜色的光打量里面布局,与当年她在用时并无不同,甚至书房内依旧摆着一大一小两方案桌。而明显是女子用的案桌上一尘不染,摆放的书籍笔架干净整洁,好似每日都有人用似的。
秦温良匆匆撇了眼,目光就落在后面书架上,这书架上面规整的摆放书籍,下面做的却是开合的书柜与抽屉。
她按照顾玉尘交代给她的,找到最靠里的书柜左边摸了摸,打开暗格摸到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将其拿了出来,这处暗格她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从来都没有用过,倒是让李承胤先用上了。
秦温良揭开锦扣看了眼,里面是一整朵生得像荷花般,但是花瓣晶莹剔透般的花,想必这就是顾玉尘口中的雪山莲。
她拿紧锦盒站起身,可是蹲得脚麻了没站稳,手肘不小心碰到书架,架子上几本书摇摇晃晃,直接‘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寂静的夜里出现沉闷的响声,把秦温良吓得心肝儿都颤了,真是多年不做这种事手艺生疏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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