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无情的诘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广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他双手紧紧握拳,抬头看着凌萧,嘴角轻轻哆嗦着,泛红的眼底隐隐起了一层水光。
“没错……”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着,“你都猜对了。”
“我娘……她患有严重的心疾,是这几年操持生计,累出来的。前几日,她的病情忽然加重,吐了很多血。而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没钱。”
“我正为此事发愁,弛虞大公子却忽然找上了我。他让我替弛虞雍作证,证明他当晚跟我们在一起,在锦绣山庄里喝酒,没有犯案的时间……”
凌萧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所以,弛虞雍当晚并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柳广点了点头。
纵然已经事先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但听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凌萧心中还是猛地一沉。
“那抱山居一案,真的是他做下的?”他轻声道。
“不!”谁知一听这个,柳广忽然激动了起来。
“我……我当日的确没跟他在一起,但这也不能证明抱山居的人就是他杀的!我跟弛虞雍自幼相熟,我知道,他跟他大哥不一样!”
“他虽然表面纨绔,喜欢狐假虎威,但其实胆子小得很。尽管他到处沾花惹草,但也只不过是好色而已。他平时连只虫子都不敢踩,见了蟑螂都要大喊大叫,又怎么敢杀人?”
“他也许并非蓄意杀人……”凌萧冷静道,“他当晚潜入贺姑娘房中,也许只是欲行不轨之事,却不料酒醉手重,失手杀了人。”
“这就更不可能了!”柳广又一次否认,“他……他……嗐,弛虞雍他就是个怂货!”
第239章
威逼利诱
“他这个人,见着漂亮姑娘就腿软,连气都不敢喘大了。天香楼里他那几个相好的,哪个不是见着他就又扭鼻子又掐脸,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柳广说得面颊泛红。
“向来就只有姑娘打他的份,你让他打姑娘?哼,怕是连手都没抬起来,就给吓得哆嗦回去了吧!”
他这番话甚是恳切,倒把凌萧说得愣了。
堂堂弛虞氏二公子,溯陵县鼎鼎有名的霸王,私底下竟是这么个人?
倘若此言属实,难道他真的不是凶手?
那真凶又会是谁?
脑子里一团乱麻,凌萧一时理不清楚,闭了闭眼,对柳广道:“就算弛虞雍并非真凶,你们集体做伪证也是不争的事实。是非黑白不能全凭一人臆断,你既然坚信弛虞雍没有杀人,那便随我一道去见陈大人,将事情经过分说清楚。”
“不行!”熟料,闻言柳广激烈地一声大喝。
厉声爆喝后,他又低下头去,胸口剧烈起伏着:“不,你不懂,我不能……”
他似乎在心中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垂在身侧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半晌,他似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道:“今日在堂上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案发当晚,我与弛虞雍还有其他好友一起,在锦绣山庄吃酒。就是这样。就算你把我带到陈大人面前,我还是一般说辞。”
凌萧静静地看着他:“可你知道,实情并非如此。”
“是!”柳广近乎崩溃地大喝一声,“可那又如何?”
“弛虞雍不可能杀人,我也已经答允了大公子。无论当时弛虞雍在哪儿,从我口中说出来的都只有锦绣山庄。我已经在大公子面前立了重誓,不能不信守诺言!”
“哼,「重诺」一词用在此处,听起来还真是讽刺!”凌萧冷声道,面色漠然似水。
柳广似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浑身剧烈地一抖。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凌萧静静地打量了他片刻,忽然道:“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你不想说,我就真拿你没办法吧?”
闻言,柳广猛地抬起头,不确定地望着他。一双眼睛里有忌惮,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疯狂。
“哼……”凌萧嗤笑一声,双目紧紧盯着他,“你既与弛虞雍相熟,就当知道我的手段。我的功夫很好,最起码在这个镇子上,我想让谁死,谁就一定会死。”
柳广面色一变。
“我还可以告诉你……”凌萧换了个姿势,“我的身份很贵重,弛虞氏在我面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现在我只不过是想好好的,走正常程序将此案了结。但若是行不通,我倒也不介意动用别的手段。”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可就没这么有耐心了。反正都要杀人,倒不如一次清理干净。管他弛虞雍还是弛虞斛,还是你口中的王止,公孙庆。包括……你。”
“你……”柳广被他突如其来的威胁惊了一跳。
他分不清凌萧话中的真假,但溯陵就这么大,每日就是那点屁事,顷刻间就传开了。
弛虞雍当街强掳民女,后在自家药庐被打。这种桃色新闻,众人自是津津乐道。
他听伺候弛虞雍的小厮说起过眼前这个人的刑讯手腕,此时又见他一脸笃定从容,心中禁不住打起鼓来。
“你……你不用吓唬我。”片刻后,柳广故作镇定道,“我知道,就像你方才诈我的话一样,你是想故技重施,诱我出卖大公子!”
“哼,别做梦了!我说过不会改口,就会坚持到底。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敢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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