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吗?”凌萧道。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沈相夷道。
“我点头了。”凌萧道。
“点头?”沈相夷道,“我没看见,你再点一遍!”
凌萧不再理他,抬脚就走。
“喂!”沈相夷不满地大叫起来。
可这次凌萧没再停住脚步,而是一路走出屋门,接着向左一拐,便没了踪影。
沈相夷对庖厨之事毫无兴趣,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闲极无聊,就又掏出新买的镜子,揽镜自照了起来。
微笑,皱眉,挑眉,抬眼……哎呀,长得好真是经造,就连做个鬼脸都好看!他又傻笑起来,抱着镜子在地上打了个滚。
一沉浸在美貌中就不可自拔,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好容易舍得从镜子上抬起眼来了,他翻身起来看看门外,还是没有动静。
他心中纳闷,想着捣鼓什么能花这么大的功夫,便晃晃悠悠地走出门去,在门边拿起荷叶,撑着去了厨房。
空无一人……
灶台被擦得铮明瓦亮,锅碗瓢盆整齐地摞在一旁,就连墙角的木柴都码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但就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心下生疑,又从厨房出来,四处找了过去。
一路经过好几个屋舍都没有,再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听到一丝雨声之外的水声。
循着声音过去,就见是后园中的一个小亭子。亭子四面的窗板都合了起来,隐隐透出里面的景况。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矮凳上,正在往身上浇水。
我说这么久不回去,原来是偷偷溜过来洗澡……想着,他忽然起了戏弄之心,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脚踢开门板,哇哇叫着冲了进去。
凌萧被他闯进来的声音惊了一跳,但紧接着就平静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躲你躲到这里,没想到还是被你找来了。”
沈相夷一路哇哇乱叫,进来后倒是安静得出奇。
凌萧纳闷地回头看去,就见他正盯着他赤裸的上身发呆。
“怎么了?”他问。
“你……”沈相夷皱了皱眉,接着就唠叨了起来,“身上这么多伤,怎么能沾水呢?哎哟哟,小孩子真是不知道惜命!快把水瓢放下,过来!”
“无妨。”凌萧道,又舀起一瓢水浇了下来。
“哎呀呀……你是老天专门派来整治我的吗?”沈相夷痛心疾首,“哎呀,别浇了!天气这么炎热,这样下去伤口会发炎的!”
“身上出了汗,不洗不舒服。”凌萧道。
“出门在外,哪有这些臭毛病哟,你真是……”沈相夷说着就要上来抢他手里的水瓢。
“退后。”凌萧却猛地转过身去,冷冷地盯着他。
“啊?”沈相夷愣了愣。
“我叫你退后。”凌萧道。
“为什么?”沈相夷大惑不解。
凌萧抿了抿唇:“你出去,我稍后就来。”
“哦……哦哦……”沈相夷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是吧?的确,刚认识还没几日,换我我也不好意思。得得得,我出去,出去……”
说着,他退了出去。
凌萧轻轻皱了皱眉,凉水浇在伤口上的确有些隐痛。他心下烦躁,胡乱穿上衣服就走出了亭子。漫天雨滴倾落,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荷叶早不知被丢在何处了。
沈相夷还在外面等着他,见他出来忙凑过来,把自己手中荷叶遮在他头顶:“哎呀,我之前不知道你身上有伤。这下你可要小心些,不能再淋雨了。来来来,走在荷叶底下,别被雨水沾湿了。”
“不用。”凌萧道,“你遮着自己。”
“嗐,我不用,我这皮糙肉厚的……”沈相夷笑道,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道,“哦,不是说我,你是想让我遮着他,对吧?”
凌萧垂眸不言。
沈相夷暗骂一句,抬起眼来却又是一脸笑。
“嗐,这有什么难的?”他道,凑到凌萧身边,紧紧贴在他身上,又伸手揽住他的腰,“这样不就好了吗?咱俩一人淋一半,谁都不用说谁!”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推着凌萧,二人穿林过院,一路走到卧房门口。
沈相夷把荷叶往边上一扔,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在床沿,又「唰」「唰」两下甩掉脚上的短靴,接着大大咧咧地躺倒在床上,舒服叹道:“哎呀,日过中天……噢不是,雨过中天……正是小憩之时。”
“起来。”身后传来凌萧冷峻的声音。
“啊?干吗?”沈相夷转眼看着他,看见他手中抱着的被褥,忙一股脑爬了起来,“呵呵,忘了这一茬了。我说今早浑身酸痛,都怪这床板太硬!”
凌萧没理他,自顾自铺起了床。四方角角被他一丝不苟地折起,整个铺面上没有一丝褶皱。铺完后他转过身来,对沈相夷道:“你住这里,我住隔壁。”
说完后,他没顾沈相夷一脸「我有话说」的表情,自顾自走了出去。
有些意外,沈相夷一反常态没有追出来。他也乐得清静,把自己的床铺了,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看天色业已过申,快到饭点了。
今日购置了各项家用,唯独忘了置办饭食。这个时辰集市上早就没人了,就算有人他们也没钱。想了想,他决定山上打猎。
想定了,他收拾好衣衫走出屋门。经过沈相夷的房间,见房门还如他出来时那般大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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