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比她更快地发泄了出来。
“原来是你!”
温瀚波冲到容敛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喊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走了,怎么会留在皇宫躲命!”
容敛微微别开头,避开温瀚波戳刺的手指,斜瞥萧沐清,“这人是谁?”
萧沐清从怔愣中惊醒,连忙把温瀚波拉到一边,“他是我的夫君,不识礼数,冒犯了三王爷。”
她心中也有怨言,相比于温瀚波,她的埋怨或许更多,她想问容敛为什么炸塌旸河、阻断自己的退路;为什么退兵,让自己独力抵挡;为什么只站在这里,不做最后的努力;为什么把胜败看作儿戏,让她的恐慌惊惧像丑角的笑话。
但她把这些全都压了下去——她怨恨、她恐惧,但她必须屈服,因为她知道,能救自己一命的只有这个人。
“什么冒犯,难道不是他害了我们吗。”
温瀚波怒视着容敛,追兵即将到来的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短暂勇敢起来。
“你为什么炸河,成心把我们困在京城,不得不为你做事对吧!”
“好吵”容敛皱起眉。
萧沐清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她用力扯着温瀚波向后退,“不要再说了!”
但对方并没有听见,“还有清儿,是不是你让她杀了我爹的,他跟你合作,你为什么……”
“吵死人。”
随着容敛话音的落下,温瀚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向后仰倒,轰然一声砸在地上。
容敛在尸体的衣服上把刀擦干净,慢条斯理收回鞘中,呼了一口气,“终于不说话了。”
萧沐清眨眨眼,血液从眼睫滴落,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带你一起走吧。”
他越过尸体,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萧沐清。
“愣着干什么,难道你在为他伤心?”
“没有,我只是……太激动了。”
萧沐清站起来,跟上容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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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皇子,你们不能杀我!”
容敏被数人围在中心,一圈尸体倒在他身边,那些是保护他的侍卫。
他已无抵抗之力,纵使声色俱厉地叫嚣,结果也不外乎被人擒住手脚,用粗绳缚住。
“现在总算承认自己不是皇帝了?”
杭絮走近,欣赏对方狼狈惊恐的声色,再见不到往日或温文尔雅、或故作威严的模样。
她嗤笑道:“容敏,你可真是……识时务。”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顾形象地向后蹭,“你、你要干什么!”
她连忙收敛神色中的恶意,把那些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的刑罚压在心底,“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至少现在。
她侧头,对容琤笑笑,将对方不动声色捏住自己衣襟的手拉开。
男人的神色失落一瞬,又在杭絮握住他的手时重新变得愉悦。
当然,这些细微的表情波动也只有杭絮一个人能明白,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冷漠”和“更冷漠”之间的区别。
“人已经抓到了,我们先离开吧。”
容琤自然颔首同意,两个健壮的手下把容敏提起来往外走,没提前准备笼车,只能把人绑在马上。
容敏被甩在马上,脸色难看,看来是马鞍把人硌得很难受。
“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他拧着脖子,去看容琤与杭絮,声音嘶哑,“去哪儿!”
“去牢里咯。”杭絮笑眯眯回他,“天牢这段时间估计会很满,所以你可能会去大理寺的地牢待一待。”
“然后呢,然后呢!”
杭絮不说话,容敏于是明白了,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你凭什么杀我,容敛才是主谋,要杀也该杀他,父皇的毒使他下的,逼宫也是他策划的,都是他……你们不能杀我!”
她惊讶地看过来,“容敏,这话我好像对你说过。”
“你是皇帝,你默认了他的作为、享受了所有成果,为什么还想着独善其身呢?”
她不再多言,跟容琤离开了。
“我是皇子,容琤,我是你的侄子,你不能杀我……”
但没人回他,马边正在绑绳子的人倒低声回了一句,“什么皇子,不过是一个叛贼。”
绳子绑好了,士兵牵马就走,他们要赶紧把人送进大牢。
马匹哒哒走了几步,路过杭絮身边时,陷入缄默的容敏忽又大声喊起来。
“我知道容敛在哪里,我知道他在哪里!”
杭絮让手下住马,“你当真知道?”
“我知道……”容敏的神色满是恨意,透露出一股要把他人拉下水意味。
他甚至忘了提出要求,直接说了出来,“他在那里。”
他目光斜望着东北角那座最高的塔楼,“容敛在那座楼里留了退路,皇宫四面都出不去,他一定在那里。”
知道容琤派人去往那座塔楼后,他才后知后觉,“我告诉了你们容敛的位置,你放我一命怎么样,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我一命——”
杭絮打断他,“找到人再说吧。”
“不行,你必须答应我,你必、必……须——”
容敏大口大口地呕出带着碎块的血液,他的眼神变为通红,脸色则骤然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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