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琢磨着琢磨着,玄灵道长写信告诉自己,他和四贝勒联系的事情,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投一票给四贝勒。
皇上感到一阵阵的头疼,躺到躺椅上,魏珠给皇上轻轻按头。
四贝勒原本只是皇上照着亲王培养的,辅佐太子的,奈何世事不如意十之九,皇上也不能超脱的。四贝勒没有学过帝王之学,为人太过苛责,身边也没个党派亲友的,这看似被孤立很不好,其实是最好的人选。
皇上迷迷糊糊的要睡着,还在心里骂玄灵老道:他培养一个太子,这样好,还是被下面的人拉进争位的泥潭里,眼看着要父子反目,真要是四贝勒是个好的,再要被人知道了,那些投机分子一窝蜂地投奔四贝勒,架着四贝勒在火上烤,他去哪里哭去?
皇上心里有了决定,不管这次选谁,就算还是选太子,他也一定捂紧了,悄悄的教导,暗地里培养。
“皇上要命妇们参加比赛,这是要打压其他地方的小脚比美,打定主意要汉家女子放脚。”其他人都在关心科举改革,许嘉俊和汪翰林说话,很是开心于这个方面。
汪翰林经过钓鱼事件,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感叹道:“不少人都来家里问,我们家为什么给放脚……女人的脚,男人的发,莫名其妙的,变成国之大事。……出海的日期都定了,为什么又拖延?”
汪翰林知道他担心自己,安慰道:“不用担心。船队都准备好了,呆在港口一天就是万两的银子流到海里,皇上不会拖延很久。不过这话你可不能在外头说。其他人来家里,一律就说这是先头老人家的嘱咐。”
“你放心。我以前认为海上危险,现在只想要你们赶紧走了……昭华妹妹进了太医院,莘桐也进了女子学院,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皇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南洋上,出海的人,下南洋的人,小琉球的人,甚至是葡萄牙借助的澳门,水师都去了……”
“水师调派的事情,”许嘉俊眼里有一道冷光,“我愿意信天地会不会对‘她’动手,但是,你也知道,‘利益当头’这句话……这件事,你写信给伯父,不要管。这么几年下来,想要安心过日子的,早改头换面了。”
“我又何尝想不到……”汪翰林心里悲伤,闭上眼睛。
当年汪家的一个先人在前线和清兵打仗,就是要投降的人背后捅了刀,不治身亡。回忆过去要汪翰林难受得很,起身开了一坛酒,和许嘉俊又喝了一个大醉。
谁也想不到的事情,皇上推迟船队出发,是为了等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回来。
皇上之前派汪翰林去广东,现在又改了,目的地不定。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帝心难测,都不敢去测了。
太子回击一番,出了气,只等着西北军报送来,大郡王能不能去领兵。
大郡王被一番打击,又因为十四阿哥回来和他争斗兵权,也是顾不上太子这边了。
九阿哥在户部催债,地方上又死了五六个官员。八贝勒伤痛于这些亲近他的官员们,居然真宁死也不还债,吐了血躺在家里。
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出去一趟大开杀戒,弹劾他们的折子小山高,皇上一直不发一言,更是要一些人心惊胆战的。
六月初三,天下着小雨,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回来北京,洗漱过后就去见皇上,皇上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两个儿子不一样了。
皇上记得,他的儿时,有太皇太后初初领着,被教导帝王之学的时候,就是这样。
四贝勒眼里的一股子劲,越发强势了。
十三阿哥眼里的侠义之气,也沉淀了些许。
皇上笑了笑:“起来吧。坐下来说话。”
“儿臣谢汗阿玛赐座。”
六月初四晚上,皇上召集许嘉俊等亲近大臣谈话,再命张廷玉拟制,满汉蒙三道:他百年后,有新帝抄家罚没曹家、徐家……
“都说朕万万岁,哪里真有万万岁?从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皇考的寿数看,朕也知道。”
在座的几个人都哭了。
皇上却笑道:“朕当然也想活到百岁。朕的几个小儿子,还没进学。最顽皮的那个,见天儿闹腾。……今天召集你们来,主要是许嘉俊出海,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提前说一说。”
皇上老了,开始布局身后事,给这大清百姓,给子孙后代,做他一个老人能做的事情,首先就是,留下一批辅助之忠臣、能臣,斩处后患。
许嘉俊没有想到,他当初出海,只是为了将功折罪,却世事变化着,变成皇上要托以重任,重点保护的臣子之一。
六月初五日,钦天监重新选定的好日子,天气晴朗,和风日丽。皇上命太子代替他,送出海的所有人员去港口,命四贝勒和八贝勒代替他,送船队到广东再回来。
许嘉俊心里就有了猜测,为皇上的一番用心之苦,默默流泪。
送行的人群汪洋一般,出海的人汪洋一般,天地间仿佛有三个大海。潇洒小道士跟着人群,到了天津卫港口,望着遮天蔽日的船队,即将远去的亲人,哇哇大哭着,送给姨夫姨母两个小荷包。
“哇哇——姨姨姨夫要带着哦,师兄亲自画的符,哇哇——”
出洋的人都去各家道观求了护身符一类的,只潇然道长从来不动笔。许夫人收好了荷包,抱着十九阿哥嚎啕大哭:“阿哥,你要好好,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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