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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距离上一次听到“告白”这个词还是在三天前。
    是放学后没多久的事,乔司月从办公室回来,路上听到别人说有人正在校门口表白。最开始她没当回事,等她走到那,心脏突突地跳了几下。
    周围人声鼎沸,女生被围拥着,她的眼睛跟她的嗓音一样清亮明朗,没有夹杂一丝的紧张,有的只有将这段隐秘的感情宣之于口的从容。
    女生并不是霖安的学生,但乔司月在叶晟兰开的小卖部里见到过她两次。
    后来听苏悦柠说起,她才知道这人是林屿肆的初中同学,有次叶晟兰意外撞到玻璃柜角,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会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女生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乔司月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女生身上挪开,辗转到另一侧。
    夏天的一切似乎都是生机盎然的,哪怕那会已经到了傍晚,天色不再清朗,也盖不住馥郁的花香和苍虬的枝叶。
    裹挟着热意的风猛烈地扑向榕树,地上映着成片摇晃的阴翳,在落日余晖里,像没拿稳的摄影机镜头,真真切切看不明晰。
    他的模样烙在眼底,却格外清楚,站姿挺直,目光清炯,看不出一丝怠慢。
    知道林屿肆拒绝对方的告白后,乔司月情绪复杂。
    紧接着,她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他为什么不答应?”
    “感激和喜欢哪能混为一谈。”苏悦柠认真解释,“对阿肆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你长得再好看也没用,搞道德绑架那一套就更不行了,没有人能强迫他去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
    张楠摇头:“是这届毕业生啦。说起来被表白那学长你也认识——”紧接着,她报了个名字,乔司月在学校光荣榜上见过不少次。
    似乎听见沈一涵舒气的声音,不到两秒,张楠又说,“不过那女生我没见过,看上去普普通通的。”
    这些话苏悦柠也听见了,她凑到乔司月耳边轻声说:“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英语老师李茂平没给她这机会,拿着一叠卷子进了教室,拍拍桌子说道:“下节体育课,我抽个二十分钟讲一下上周周考的作文啊。”
    一时间教室里哀声载道。
    有人嚎了一嗓子,“那剩下的25分钟呢?”
    “背范文。”
    “啊——”
    李茂平斜眼睨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我牺牲自己宝贵的时间给你们补课,你们还不乐意了?”
    男生打哈哈,“乐意乐意,李哥您辛苦了。”
    李茂平不吃他那一套,上课铃响起后,环视一圈,指着角落问:“那俩空座位谁的?”
    班长代替回答:“林屿肆和陆钊的。”
    “跑哪撒野去了?”
    “应该是打篮球去了吧。”
    李茂平骂了声“这俩小兔崽子”,问道:“谁愿意去操场把陆钊给我带回来?”
    他一说完,乔司月左臂被人用力拽起:“我们俩。”
    乔司月:“……”
    苏悦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带陆钊一个人回来啊?”
    李茂平:“还有一个就让他继续野着吧。”
    乔司月回教室时,屏幕上正投影着林屿肆的答卷,她才知道李茂平的特权不是随便就能开放的——
    林屿肆是这次班里唯一一个满分的。
    乔司月低头看了眼自己卷子,中规中矩的成绩,毫无亮点的答题模版。
    “我强调过多少次?卷面分很重要很重要,你们为什么就不听?非得让我学你们语文老师那样,每周布置一张字帖练笔是吧?”
    李茂平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声把她游离在外的意识拉了回来,下一秒,她就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嘴巴里蹦出。
    “你们呢也别觉得我烦,我这不也都是为了你们好?但凡你们能写出林屿肆和乔司月那种字,就不用我成天念叨了。”
    乔司月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攥紧卷子边角,片刻才松开。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同他一起出现,这种突如其来的欣喜让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了些弧度。
    这时,后桌戳了戳她肩膀,“能不能借我看一下你的答题卷?”
    乔司月点头,把试卷递过去,余光遥遥与另一道视线撞上,女生神色略显晦暗,只有发尾的红色蝴蝶结依旧明丽张扬。
    两秒后,她们不约而同地别开了眼。
    乔司月重新把注意力挪回到大屏幕,逐字逐句地默念着林屿肆的答案。
    其实他在作文里用的句式并不复杂,很多都是李茂平考前强调过的,唯独有一段话她从来没见过——
    “I am here for a purpose is to grow into a mountain,not to shrink to a grain of sand.”
    李茂平一走,乔司月问苏悦柠借来手机,一搜索,才知道这句话引自奥格曼狄诺的《羊皮卷》。
    大意是:我生来应为高山而非草芥。
    乔司月将原文工工整整地摘录到纸上,剪成条状,贴在课桌一角。
    那时的她,纯粹想离他更近一些,却不料,这句话会阴差阳错地成为她此后每个辗转反侧、难以入梦的夜里,最柔软诚挚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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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过后,“告白热潮”持续了一段时间,但碍于教导主任三天两头的精神教育,以及黏在教室玻璃窗上的死亡射线,没人敢在学校明目张胆地发展恋情,只是在想起这件事时,会议论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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