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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迟了很多年,但他还是想找机会向她解释清楚。
    乔司月摘下耳机,递还给他,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我知道了。”
    路迦蓝是一部分原因,但却不是她逃避的根本。她身上堆着太多的负担、不愿提起的记忆,种种都像一颗定时炸弹,无法预料到究竟哪天会突然引爆。
    她不能把罪都归咎到路迦蓝身上。
    林屿肆轻轻嗯了声,似在回应,然后跟着摘下耳机,胡乱丢进兜里,又问:“知道高三那会,我为什么不对你坦诚吗?”
    所有人都说,他在她面前小心到不像他自己,确实如此,但有一点他们都说错了,他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并不是害怕会得到一个她不喜欢自己的结果。
    就像叶晟兰说的那样,他这人没什么道德感,就算她有喜欢的人了,自己也不可能大大方方地拱手相让。更甚至,就算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没准他还会横插一脚。
    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生也不怕死,唯独那会,他怕自己在她面前,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合时宜的。
    他也一直知道,她缺的从来不是漂亮的衣服,或者包包鞋子。
    可他还是想给她,用最轻柔舒缓的动作递到她怀里。
    他想把她宠到什么地步?
    宠到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给她的一切,
    可能是一颗话梅糖,也可能是一句褒奖。
    总之,他不想让她在被爱的时候手忙脚乱。
    他要赋予她大胆表达爱意的权利,也想让她意识到自己值得被爱,值得被人放在心尖上珍视。
    但他没想到,他的小心翼翼反而加重了她的自我怀疑,以及得不到一个确切结果后的心灰意冷。
    是他,亲手把她逼走的。
    如果当时他能再坦诚一点、放开了手去追,或许就不会给她留下这么多遗憾,她这九年,也不会过得如此孤单辛苦。
    抛下这么一个问题也不亲口向她解答,而是叫了声她名字:“乔司月。”
    “嗯。”
    “你信命吗?”
    林屿肆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自顾自往下说,“我以前不信,但后来信了。”
    短短一天时间,关于这话题,他说了两次。
    路迦蓝重病那会,林屿肆和林行知找了很多名医,可再好的医术也消灭不了不断繁衍、病变的细胞。
    骨髓配对一次次的失败,路迦蓝自己都放弃了,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人瘦成皮包骨,眼里看不见一点光,每天只重复着同一句话:“哥,算了吧。”
    那时候的死亡离每个人都很近,陈载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心脏衰竭,时日无多。
    他和陈载不信佛、更不信命,可那会除了寄希望于神明,没有其他办法。
    第一次去寺庙,他求了支中签,找住持解惑,对方的回答很简单:“因果循环。”
    他脑袋里忽然蹦出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善恶到头终有报。”
    觉得滑稽可笑的同时又止不住开始回想,自己这十八年到底是善多还是恶多。
    住持看穿他的所思所想,笑说:“这四个字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你失去的一切都将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
    ……
    林屿肆转过去,面朝她,柔软的指腹搭上她唇角,见她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抗拒,轻轻摩挲着。
    他记得她笑起来有梨涡,漂亮又可爱。
    “十八岁那会,我就觉得你以后一定是我的,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虽然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薄膜至今未捅破,但没差了,结局已经明朗。
    他低眉笑起来,“这就是命。”
    十八岁那年的记忆对于乔司月而言是破碎不堪的,她被滞留在了没有他的夏天里,每时每分每秒守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情,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忘记了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
    她只知道,那时候的她,只是个想爱又不敢放肆去爱的胆小鬼。
    而他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风华正茂,永远是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站在盛满阳光的走廊上的清爽少年。
    他每个轻描淡写的眼神,每个潇洒干净的姿势,唇角弯起的弧度,看人时眼里折射出来的光,都刻在了他们重逢那年、她最美好的年华里。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搅动着,乔司月抬起头,他的眼睛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
    今晚无风无云,星辰零散地分布在天际,她又一次窥见了天光。
    紧接着,天光成了他的眼睛,黑亮黑亮。
    气氛好像到了。
    林屿肆以零点五倍速贴进,捧住她的脸,鼻尖蹭过鼻尖,带乱心跳。
    乔司月无意识屏了呼吸,紧张还是期待,她一时没分辨出。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着,节奏不一,但都局促慌张。
    林屿肆忽然回神。
    都没在一起,亲什么?
    这是耍流氓。
    他忍住了,绷直腰,退而求其次地要了个拥抱,“早点休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因他的举动、也因自己脑补出来的错觉臊得慌,乔司月没看他,低头瓮声瓮气地说:“你也是。”
    撂下这句话,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林屿肆僵了一霎。
    她好像挺失望的,早知道就亲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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