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霆这是今日第二次,打心里感到某种愠恚,但他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因为崔樱提起她跟顾行之的亲事的原因,还是因为崔樱在极力地拒绝他远离他,亦或是他也估量不好而今对崔樱是什么样的状况。
她是个超出常规,脱离他掌控之外的异类,是个意外之物。
他此时比站在门后,听见崔樱柔媚地向顾行之求援,救她脱离苦海还要生怒,然而贺兰霆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连呼吸都没错乱一分。
许是忍了再忍,绝佳的隐忍克制力令他瞳孔的厉色一点一点消失,直至恢复清明。
贺兰霆给了崔樱一个勉强算是明确的答复。
将她召回怀里后,他手掌贴着她的脖子,四平八稳地道:“那就等立春前一天再说,可能,也许,孤也很快会对你失去兴趣。”
也不是非崔樱不可,也不是没她不行。
但在他没放手之前,崔樱走不了。
像是为了验证那句“很快对你失去兴趣”,贺兰霆打算做点什么。
毕竟,相比死缠烂打,保留储君的体面更为重要,崔樱今日这番作为多少还是有些伤及了一个权贵至尊的自尊。
他心里有了计较,崔樱不知他要怎么做,无疑觉得自己快要看到希望了。
那天之后,崔樱被贺兰霆带到另一处去吃了饭,大概是崔樱的请求说通了他,二人相处的氛围终于缓和不少,只是怕贺兰霆察觉到自己怀了身孕,崔樱从头到尾都在警醒自己不要在他跟前露出端倪。
在两人亲嘴之际,崔樱感觉到自己要孕吐时,假装若无其事地先结束了那个缠绵的吻,然后主动为贺兰霆做了些别的充当补偿。
他们分开时,还有些小别重逢,冰释前嫌般的黏糊亲昵。
这样的缓兵之计,只要令其中一人满意,另外一人也会受到影响。
唯独眼睁睁见到她再次出入太子府邸的顾行之难以认同,他寻了个机会等在路上,拦下了崔樱的马车,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跟他和好了?”
面对崔樱的默认,顾行之捏着的拳头青筋暴起,“那你上回找我是什么意思,戏弄我?”
崔樱不想将事情闹大了,适时地道:“你既不能与他对抗,又何必计较这个,我与他已经说通了,我们关系就只维系到立春之前,你我都不要再去惹怒他,免得遭报复。”
顾行之觉得短短几日已经尝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屈辱。
他其实已经遭到报复了,尤其是职务上的,但他不想告诉崔樱,以免更加没脸。
顾行之不言语,崔樱怕他不听劝,忍了忍胃里的不适,抬眸看他两眼,发觉顾行之的脖子上多了几条好似指甲抓出来的挠痕。
崔樱:“你这是……”
顾行之捂住自己的伤口,他欲盖弥彰不自然地道:“我还有事,你带人自个儿回去。”
崔樱:“……”
就算顾行之不说,她也多半能猜到,那是女子才能挠出来的印子,听闻贺兰妙善还是被容贵妃定给了与容家交好的一门世家子弟,不知她这里要是跟贺兰霆断了个干净,顾行之那会不会还与人纠缠不清?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崔樱抿了抿唇,对他的洁身自好并没有丝毫期待,她摸着肚子,如今最为关心的,是在床榻间怎么向贺兰霆糊弄过去自己渐渐有些变化的身姿。
“怎么又变大了。”
贺兰霆还没动手,光是用眼睛描绘,就能比划崔樱绷紧的小衣后面圆鼓的弧形,比前两日见过的要更圆一些。
崔樱挡住胸前,挡不住腰身,贺兰霆躺着让崔樱骑在身上,他的手比她预想的要快地放到了她的腰间,冷情的眉眼掀开眼皮,露出黢黑的眼珠,半带低沉慵懒地问:“瘦了,还是吃胖了。”
倒也不怪他问得这么矛盾,崔樱的腰身确实比以前粗了点,但在前身弧度变化暴涨的衬托之下,加上她本身骨骼就是纤细型的,就显得腰细了,实际上比起以前平坦的腹部,她如今看起来就像是吃多了东西,撑起了小肚子。
她唯一庆幸的是,在过了最难受的那段日子,她现在贺兰霆的面前已经能稳住孕吐了。
“慢,慢些……”
崔樱受不住颠簸,一度祈求他温柔些,结束之后贺兰霆瞧上去不似以前那样得到了满足,他似乎又憋着气,以为崔樱不愿让他碰,太娇气又矫情。
太重不行,太快也不行,甚至她坚持的时间也不够,贺兰霆下榻喝水背对着崔樱,听不出情绪的道:“过两日不用来了。”
崔樱躺在榻上喘息,气息还没平稳,便因贺兰霆的话心中咯噔一声。
她的手僵直地搭在腹部上,若有似无地掩饰着,良久才回应,“……我知了。”
贺兰霆余光觑过来,发觉崔樱也不多问一句为何,甚至并不在意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他怎么安排她就怎么照做,乖觉的让人生恨。
“遇到麻烦就托人传话给魏科。”
他顿了顿,体贴的话语倏忽无情起来,“差点忘了,朱墨都已被你赶走,无人能替你传递消息,那你好自为之。”
崔樱:“……”
崔樱隔日通过顾行之递来的话才知,为什么贺兰霆让她最近不用去见他。
身为太子,贺兰霆每年在一年快结束之前,都会按照惯例抽调京畿之外的郡县走访一番,体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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