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翘无辜睁眼,是清风朗月、皎皎生辉的公子风范。
他一身正气斥责,“此蛊歹毒,学它作甚。”
嗯,谢新桃专属的闭口蛊可以炼制起来了。
“掌柜,开房,最好要两间头房。”
绯红瞥了一眼长公主,就不再理会。
掌柜不敢怠慢,翻上册子,面色为难,随即试探问道,“这还不巧了,最近豪客多,头房只有一间,您二位一起?”
话音刚落,那年轻男子苍白的脸庞飘上两朵微红的小云,贝齿轻咬着唇。
绯红轻笑。
“那就一间,我与大兄同住,我大兄体弱,劳烦掌柜精细照顾!”
掌柜闹了个大红脸,原来是一对兄妹呢。
这黏黏糊糊的,哥哥痴缠妹妹,真是教人好生误会呢。
身后的谢新桃翻了白眼,得,又蹭到了一间房,她看她哥今晚会不会爆体而亡!
谢新桃跟长公主同住一间,比头房差点,胜在干净,饶是如此,长公主也满肚子牢骚,“看看这床,又冷又硬,还有这桌椅,竟然缺了角,用木头块子垫着,万一摔下去怎么办?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谢新桃撇嘴,这长公主的尊贵毛病又来了。
自从出了鳞都,众人汇合之后,一路上就她爱挑三拣四的,她哥被谢家养得那么娇贵,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都愿意委屈自己,跟明上在马厩里睡了一夜,偏偏就长公主不乐意,提着裙摆,在外头硬生生站了一夜,最后把自己病倒了,还拖了好些日的行程。
不过明上也不惯着,下次长公主再因为娇气而生病,她带人就走,长公主追上之后,也不敢耍横了。
值得一提的是,前太子殿下,宗政晚意,他在半路跑了!
谢新桃简直目瞪口呆。
往日里她咋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出格?
他就顺了几两盘缠,还留下了一封信,信的内容谢新桃没看,不过明上的表情很是玩味,“真是耐不住寂寞的雏儿,为了鱼水之欢,连国仇家恨都忘了。”
这话太腥了。
腥到她哥也脸颊发红,都不敢直视明上。
谢新桃不知道太子殿下又搞什么幺蛾子,但她知道长公主绝对是准备搞点大的。
这宗政皇族养尊处优,除了他们的明上,其余人好似天生都吃不了苦。
果然,在长公主把这间客房从床塌一路数落到浴桶之后,再看看客栈呈上来的豆饭、炙肉、酱食、苜蓿羹、蛮酒,又黑又粘的,长公主只觉得暗无天日,想要一头撞死在客栈的柱子上。
她实在是憋不住了,饭也没吃就蹿到头房去。
“吱呀!”
长公主推开房门,又急又快跨过门槛,正好瞧见绯红喂食,那谢家公子乖巧含着汤匙,眼睛瞪得极圆,如同受惊的狸奴。
她心头微痒。
在长公主的猎艳名录里,谢家公子谢柏翘高居榜首,可惜就是个病美人,还是帝师之孙,给长公主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他。
她清了清嗓子,“你们,吃饭呢。”
“进来不会敲门?”
绯红舀了一小块豆饭,稍稍放凉,送到谢柏翘的唇边,眼锋都不带扫的,但宗政天香觉得自己被刀子狠狠刮过,她讨好般笑道,“有急事,忘记了,妹妹,姐姐这次来,是想要……”
“想要脱离商队,不去龙荒朔漠,而是去元魏建立情报点?”
长公主一噎。
她都没说呢,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太妖了!
长公主总怀疑她的三妹妹被妖祟上了身,但她不敢说。
“是这样的。”长公主放低身段,“龙荒朔漠,海市蜃楼,我知道妹妹权谋无双,肯定是能拿下的,但何不双管齐下?我们一边掌握蛮荒,一边刺探元魏军情……”
那妖祟似笑非笑。
“双管齐下,就凭你?别是到了元魏,风流快活去了。”
长公主舔了舔唇,“不会的,我可没有宗政晚意那样没心肝,用一封信换了银子,说跑就跑了,我在元魏定会好好经营咱们的情报根基,等你亲自来取元魏皇帝的项上人头。”
绯红搅动着苜蓿羹。
“人头有什么好取的?要身心都因我而痛,那才叫快活呢。”
长公主觑了一眼病美人,低声道,“你喜欢就行。”
原本长公主还想着长期说服,但绯红出乎意料批准了,她高兴得喜出望外,“保证完成任务!”
终于不用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了!
而绯红话锋一转,将长公主的喜悦钉在靶子上,“你去元魏,替我寻一名神医。”
长公主眉头微跳。
“什么神医?”
“自然是中原第一神医,倒水莲,他近期会在元魏定居,你将他绑来龙荒朔漠,我有大用。”
什么大用?该不会绑来给你当宠妃吧?
倒水莲容貌秀美出尘,可夺天姿。
长公主憋着自己的郁气,“好,我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她几乎是有些急切走了,仿佛发泄着什么怨气。
“慢着——”
绯红又开口,长公主的脚跟钉在了门槛,手还没推开门。
“宗政天香。”她第一次这样叫她,“我允许你去元魏,是看在你为我含章立功的无畏上,倘若教我得知,你此行去元魏,不是为了收集情报,而是与男人们厮混,日夜寻欢作乐,你玩得有多浪,日后偿还得就有多狠,到时候别哭哭啼啼,让我顾惜手足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