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嬴煦,那精致无比的眉眼之中携带着一片的张扬,是用无数金银权势砸出来的骄贵矜傲。
想起嬴煦自小就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被人千娇万宠给宠大的,他软下声,耐心道:“煦儿,你也该心疼一下朕吧,这偌大的后宫,朕将它虚设,只有你一人,可你说不让碰就不让碰,朕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昔日朕为了你,登基三年以来,婢女都不曾宠幸过一个,这天下间从来都不曾有皇帝能够做到这一步……”
他对嬴煦,已是前无古人的宠爱。
便不说是皇帝,只单单是寻常的王孙贵族,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只守着自己的妻子过一生?
皇帝原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嬴煦想起自己的好,令她回心转意,却殊不知反而更是引燃了因兄长失踪而心情本就不好的她的怒火。
听着他这一番叙述对自己有如何好的言论,嬴煦登即就冷笑一声。
反问回去:“难道这是我逼着你的?难道当初不是你自己立誓此生只娶我嬴煦一人?难道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愿意等我三年孝期结束再娶我为后?如今做出为我付出良多的模样给谁看,是我要你那么做了?”
听着嬴煦将他道德绑架的话全部都给骂回来,不留任何情面的指出他就是在自我感动,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但真正让他的面色彻底绷不住的,还是嬴煦的下一句话。
美的宛若天仙的姑娘声音清越,可这婉转美妙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
“真不知道皇伯伯若是知晓你成婚后是这么个德行,会不会后悔将我许给你。”
嬴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其实很平静,只是带着一种如同孩童般的纯粹的疑惑,但也恰恰正是这样的一份单纯的语气,才让皇帝的心中觉得更为难堪。
他的心中忽地就忆起一些年少时的经年往事,那个明媚艳丽,永远都骄傲矜贵的少女,是金陵城内所有贵族公子望尘莫及的存在。
即便他贵为皇子,但嬴煦那双如波的水眸中也永远都映不出他的身影。
嬴煦的父亲是大启的大将军,与先帝感情一直甚笃,年少时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此后备受先帝信赖,既是权臣,又是宠臣。
嬴煦出生后,先帝爱屋及乌,对小姑娘极为宠爱,将她当做亲女儿般,所以她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嬴煦是高贵的月亮,而他们这些先帝的真正血脉,只能够成为陪衬她的一颗颗黯淡的星星。
彼时皇宫之中谁都知道,陛下的皇子和公主们怠慢了没关系,但谁敢惹嬴家这位小小姐不开心,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可纵使差别待遇如此之大,他们这些人之中却少有不喜欢嬴煦,而大多都是爱慕她,追逐她,想着哪一天嬴煦回头时,能够入了她的眼。
然而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等得到那个骄傲的少女的回眸,除了……
忽然之间想起某个极为讨厌的人,皇帝顿时间彻底沉下面孔,在嬴煦带着怒气的目光下,也不知他究竟是在生谁的气,拂袖而去。
他这幅给自己甩脸色的模样也自然是又惹恼了嬴煦,睁着自己一双漂亮的凤眼,随手就是把一旁紫檀木架上的花瓶给推了下去。
啪嗒一声,只一瞬,碎瓷片便落了满地。
听的外面才刚刚因为皇帝怒气冲冲离开而跪倒一地的宫人们心中再度揣揣不安起来。
陛下没有因为他们撞到这种大秘闻而“惩治”他们,可是屋中的这位主那就说不准了。
皇后的性情本就娇纵跋扈,蛮横不讲任何道理,明明是生的一张天仙似的脸,但偏偏是一副蛇蝎的恶毒心肠。
平日里哪怕是有宫人不小心摆错了一朵花,又或者是撒了一滴水都会遭受莫大的惩罚。
现在她更是连对陛下动手,将陛下气出宫这等事都能做得出来,这叫他们的心中如何能够不害怕?
就在这一室的寂静与不安之中,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忽然之间见到有一道不大熟悉的身影站起,朝着嬴煦的方向走去。
瞧着好似是不久之前才刚掉到未央宫的小宫女。
“娘娘,您别难过,陛下……”
小宫女这一开口,满堂皆惊,她竟是去安慰皇后的?
但显然被她“安慰”的对象却并不了解这个情。
嬴煦微微抬眸,眼睑扫过这不知打哪儿出来的小宫女,直接打断她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看本宫的笑话?滚出去!”
听到嬴煦的这句,小宫女的眼角之中顿时噙满了泪水,觉得皇后娘娘果然就和其他人说的那样娇纵,她明明是好心安慰她,可却只能得到一个暴躁的“滚”字,心中满是委屈的屈身退下。
而就在她才转身的刹那,耳边忽然再度想起皇后那清越美妙的声音,“等等。”
但这一次却是说出的内容也让她感到甚是美妙了。
然而终归不是峰回路转,紧接着下一刻,嬴煦就无情的宣告了她的结局。
“从今天起,本宫的未央宫,你也不必再待了,自行去浣衣局吧。”
她懒懒的说着,轻描淡写间便决定了这小宫女的半生。
嬴煦这句话音一落,顿时就吓坏了刚才那妄图出头的小宫女,连忙的跪在地上,不住的对美丽的宫装女子磕着头,口中大喊着,“娘娘,娘娘饶命啊!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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