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四周的帷幔换成了可收放的竹帘,凉亭中的石桌石凳被移到了池塘边上,取而代之在凉亭中摆设了一张木榻和一张矮桌。
“宋小姐,这院子可真是漂亮。”
“嗯,确实……很是雅致。”
二人傻着眼在听雨轩中走了一圈之后,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这不走还好,走完了宋怡煞是有些受宠若惊,她恍然觉着顾夫人也不是那么的厌恶她。
来之前宋怡在脑中想过听雨轩会有多简陋。毕竟秦氏不待见她这一点,宋怡还是知道的。
看过之后,宋怡只觉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宋怡却不知道,为了送走她这尊瘟神,秦氏可是狠心下了血本的。这么一座小院,对于偌大的顾府来说,并不算是什么。
院子本就被人收拾过,其中该有的摆设用具一应俱全,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新鲜的蔬果吃食。
宋怡和净儿二人吃了些由顾府中带来的点心,一餐算是勉强过去。
第二日一早,净儿伺候过宋怡梳洗,为宋怡做了早膳,等宋怡吃过,她便出了门。
宋怡吩咐她去市集上采买些新鲜的蔬菜瓜果,以及置办一些日常需要的物件回来。
傍晚。
宋怡小憩在听雨轩花园中的凉亭中。木榻前的矮桌上,正正摆放了一架古琴,古琴边上整齐的堆叠了几册书本,搁置了一只茶杯。
院门外一声不大不小的敲门声惊醒了小憩的宋怡。
“谁啊?”她迷糊起身,疑惑的朝着院门前走去,接着道:“是净儿吗?”
门外并未有人回答。
宋怡心下疑惑,但还是走出了凉亭。
听雨轩是竹园行宫一处花园的旧址,院门便也是有趣得很,是在一座月洞门上加了一扇雕花木门改建成的。
在宋怡走向院门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两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确定有人,宋怡加快步伐,以为净儿是拿了甚多东西,没有气力说话。
她走到院门前方才撤下门栓,院门便被大力推开。随即,一个黑衣男子悄然闯入门中,一只大手捂住了宋怡粉嫩的樱桃小口。
“小娘子莫要出声,孤……我并非恶人,只是先借这住处避避风头。”
宋怡瞪大了眼,看着对面捂住她朱唇的人,这人煞是眼熟。
顾不得其它,担忧来者不善,宋怡心惊此时反抗恐有性命之忧,便急急点头。
看见宋怡点头,安诸转身拉着宋怡穿过花园,径直去了挂着听雨轩牌匾的那座小榭中。
被安诸拉扯着的宋怡已完全被吓傻了,直至安诸拉着他进去了小榭中,又上去了小榭的二层松开了手后。
宋怡双目对上安诸的面容之时,终于想起来了。对面的人,这个拉着她横冲直闯好似听雨轩就是他家的一般的人,便是前几天在西市木桐巷那群泼皮中的一个!
没记错的话,他名字唤作易安。
“你……”认出宋怡,安诸脸上的表情亦是十分精彩。他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前些日子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府千金,感觉岐国都城真是有点小。
二人之间要说是不解之缘,不如说是不解之怨。安诸不曾忘记那日,他立下誓言,再遇着的时候要宋怡偿还他受到的屈辱。
真是不巧,这个再次相遇来得是这般的迅速。
“啊!”宋怡张口大叫。
安诸再次捂住宋怡的嘴:“顾小姐,你对孤……我可能是有些误会了,你莫要激动。我并非恶人。真的,你莫要惊慌。”
那日的他,本来是想做个救美的英雄,可惜遇着了一堆不靠谱的恶人。
救美无果,倒是被佳人误会成了泼皮无赖。安诸苦不堪言的心,再次遇着宋怡的时候,泛起更多的酸涩。
宋怡心里惊恐万分,这个泼皮说他并非恶人。他若不是恶人,那这世上怕是没有恶人了。
“唔唔唔——”被紧紧捂住了口鼻的宋怡支支吾吾。
安诸赶紧又道:“顾小姐,你莫要在叫了,真的,我不是恶人。那若是你的叫喊招来了我的仇家,今日我便拉着你陪葬就是了。”
惊慌失措的宋怡一听,果真把叫声生生咽下了喉咙。她一双凝水的黑眸瞪得更大了些,眸中似乎还有些泪水徘徊着。
看见宋怡好似要哭,安诸一个头三个大,他别的不怕,就怕女子哭哭啼啼,这回他真是不走运。
“你——你——”向来自认为放浪形骸的安诸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下了他内心所有的尊严,算是认输,道:“我放开你,你莫要哭,也莫要喊叫。我这就离开。”
他本就是撑着一口气,想找个地方躲一会儿,怎知天下就有这般巧合的事,让他碰上了。再不走,安诸怕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宋怡将信将疑的再次点头。
安诸没有松手,而是直接一个踉跄压在着宋怡,二人直直的往地面上倒了下去。
直到摔倒在地,被安诸压在身下的宋怡依旧有些没有缓和过来。摔得太疼了,事情也来得太突然。
压在她身上的安诸一动不动。片刻后宋怡推了推安诸,咬牙切齿郁闷说道:“易安公子是吧?你压住了我。”娇柔的音色里掺了几分微愠。
安诸昏昏沉沉,随口应了一句:“知道。”
“你压疼我了。”宋怡声音颤抖,还有些委屈,却更是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