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一会儿,暴躁了。
什么叫吴阿姨也要让我生气啊?谁和你共鸣了啊?能不能理解一下吴阿姨是真的生病而不是故意的啊。
而且打电话立刻换个屁!换个屁!
要是把吴阿姨换了,我就我就……
我心中千言万语无法诉说,眨了眼睛清晰地表示不要换掉吴阿姨后,就一直干着急地看着他。
真的太着急了,骂人的话已经憋在我的口中,但是放不出去,我实在老难受了。
他不懂我的烦闷,不过倒是从我快速的拒绝里看出点东西,问道:“你喜欢吴阿姨吗?”
我的眼皮立刻表示“是的”。
他沉默地看了我几秒,不大高兴地说:“好吧,那我继续雇佣她。那你生气是因为她吗?”
我飞快地表示没有。
他气闷片刻,问道:“难道是因为我?”
他从未这样长地连续问我问题,我和他沟通从来没有这样顺利过,不由得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快速表示是的。
“为什么?我有提前回家啊,我还那么关心你。”他的语气充满了纳闷不解和生气,可是他瞄了瞄我几眼后,他的表情没有变黑,而是委屈巴巴的,有点孩子气。
我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这让我有种感觉,他是真的有在我面前释放他自己,他是真的有在依赖着我。
他的脑子有为了我在快速转动,他说出他暂时能想到的答案:“是不是因为我给吴阿姨脸色了,你才冲我发脾气?”
我立刻表示是的,他终于脸黑了,抿着嘴巴抿得失去血色了,才开口气道:“你不能为了她朝我生气。”
他只给了我这样一句简短的命令。
我也尽力细微地动了动嘴巴,可惜还是不能说话,又是无用功。我不理他了,把眼神放到床的另外一边,不去看他。
他立刻坐到我的床上,跪趴在我身上,让他的脸到我的视线中,又冲我说道:“你也不能为了她不理我。她对你好,是因为我花钱雇她,只有我是一心为了你的。你根本不知道,只要离开你,我就多么担心,这些天我手机一直不离身,像你以前一样变态,根本无法专心工作,总要时不时去看手机里的你。”
他的表情满是对我的在乎,可是又有点别扭不自然的样子,显然是不习惯这样表达自己的情感。
见我木木呆呆的样子,他的耳朵瞬间红了,更不自然了,小声感慨说:“果然还是很难学你说话,你是怎么能把那么多的表达喜欢的话写出来的啊。”
什么叫学我说话?他是意思是学我的表达方式吗?还是我写出来的那种?日记本吗?
我像吃了几百斤黄连一样,瞬间表情变得苦大仇深。
他干嘛啊,学啥不好啊,学我以前变态经历。
不过也是,人们常说和一个人相处久了就容易去学对方的说话方式,我没法说话,他没办法学我现在变得优秀的表达,就只能去和我的日记本语言靠拢了。
过多的羞耻和拒绝让我努力想表达自己,终于,我在清醒一个多月后,说出了我的第一句磕磕绊绊到稀碎的话:“不、不要……学我。”
不要在这种变态地方当个学人精,谢谢。
我说完,我呆住了,我没想到我真的能表达自我了。
他也呆住了,而且呆成个石头雕像,久久不能回神。
我现在心情极度振奋,也不再对他有什么不好情绪了,就想在他面前锻炼我失而复得的语言技能,继续拼命想开口。
可是我的声音就好像昙花一现,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说不出来了。
我泄气又难过,眼红得差点哭出来。
因为着急而滚烫的脸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触碰,简议晨用比我平静得多的脸色对我说:“别那么用力想说话,没事的,慢慢来。你有我啊。”
话里都是体贴,可是他却并没有很为我高兴的样子,我不由得僵住了。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在我面前那茂盛的表达欲望战胜了他的忍耐,他无神地一边摸着我脸的轮廓,一边怅然地说道:“没想到你恢复得那么快。”
我寒毛都立起来了,瞬间为他的怪异举动而吓得忘记了呼吸。
他什么意思?这样一幅遗憾的表情,难道希望我一直是那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样子吗?
难不成他是变态,喜欢那种乖乖让他放心说话和摆布的人?
简直是比以前的我还变态!
我不想疑神疑鬼,表现得好像被害妄想症很严重,可是从小到大身为孤儿的求生经历,让我对一切潜在的危险都在意得要紧。
“你还能恢复,我却很难了。”他停下了抚摸我脸庞的动作,转为虚空抚摸了几下他那半边受伤的脸,“你知道吗?今天我很不高兴。”
他垂下头,他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眉眼,他开始和我倾述。
在这种恐怖时刻,谁想听他说话啊。
我全身心都在抗拒他,恨不得立刻找上我那缺心眼却善良异常的闺蜜。
实在不行的话,吴阿姨也行啊,她一看就是健康又厚道的正常老年人。
可惜由不得我,我还是得继续听简议晨絮絮叨叨的内心世界。
“我今天遇到个罗落了。”他压抑着情绪说道,咬牙切齿得好像要把罗落咬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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