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存心膈应我吗?我经常叫简议水姐姐的。”他受不了抱怨道,“不行,就叫冉冉了。”
“随你。”我自暴自弃不理了,懒得和他多聊产生更多的联系。
反正那么多人叫我“冉冉”,也就是一个大众化的称呼而已。谁爱叫谁叫。
我调整好心态准备休息一下,结果他下一句让我心凉了。
“你今天说那些画可以改动是吗?”他又提起这个我故意岔开话题故意遗忘的事情了,此刻说起这件让他很幸福的事情,他满怀期待得就像格外渴望礼物的小孩子,语气天真单纯,“可以明天改吗?”
“……我手没好……”我机智果决地使用了拖延大法。
是的,我虽然即使费力也要玩手机,但我绝不会费力去帮他。
当然,为了不给我以后挖坑,我又说道:“简议晨,我和你说实话,其实就算我手好了,我也不懂怎么画你了,我怕你不高兴,动不了笔。”
“怎么会,你怎么画我我都高兴。”他立刻说。
我看到他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不自觉地摸了摸他的脸。
我狠狠心,说:“可是我如果要画,画的是你现在的样子啊,我怕你伤心。”
他手机里那么多图片,充分证明了他就是个爱美的人。可那么多张图片里,完全没有他车祸后的照片,我不信他会给我画出来。
为了保险,我又说道:“我现在都不敢仔细看你那里,就是怕你难过,所以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在我的眼中也是模糊的。”
我这样说,一是想表达我不是看不得才不仔细看他那里,而是因为怕他难过;二是想表达我到现在也没有认真看过他最落魄的地方。
他已经那么喜欢我了,我不信他现在会有勇气让我仔细看他的伤疤,并且还让我细细描绘下来。
想要得到我画的东西,可是要直面他最恐惧的东西啊,我直接戳破他想要我迷恋地去画他的那种美好想象图景了。
他像是失去了声音,完全不能说话了,呼吸也变得好轻,我根本听不到。
我看他的脸,发现他的手也直接僵住,但僵住的角度很微妙,他直接用手掌挡住了他全部的伤疤,像是无意的,又像是故意不给我看。
我忽然有点难受,虽然不想画他,但我也不是那种爱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巴的人。
他……唉……他,我该拿他怎么办。
“画。”
可是我突然听到他细弱的声音。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
可是他却侧过头,虽然手还是挡住他的伤疤,可是他眼睛水润润的,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样脸色苍白地说:“画吧。”
他没有流出眼泪,可看他的眼睛那么光亮,我怀疑他时刻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是既然那么伤心,为什么还要我画呢?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直面呢?
“你要习惯我的样子。”他忽然咬牙重重地说道,表情痛苦,像是在割舍自己身上的肉一样,但是语气坚定,“你要习惯我今后的样子,喜欢我的、适应我的,也只能是我今后的样子。”
说完,我恍惚间觉得空气里瞬间充斥满了他浓重到化不开的占有欲。
第44章
“不能习惯会怎么样?你会伤害我吗?”我直接问了。
他愣住了。
尽管我清楚他刚刚只是太难过了想要自我改变才会有那种反应,但那种反应怎么说,像个随时可以失控的人,我不想和这样的他相处,所以我问了,并且在他回答之前,我又补充说道:“我不喜欢受伤害,我受的伤害已经够多的了。如果未来家人不能像我爸妈对我一样好,我宁愿不要遇见。”
我坐起身,下了床,艰难地从床头柜里找到一本相册递给他。
他呆呆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他应该只看封面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因为照片上面是重叠的三个清晰的巴掌手印。
共有三个颜色,蔚蓝的是爸爸的,鲜红的是妈妈的,嫩黄的是小时候的我的。
一家三口,最深的幸福,像篆刻一样被颜料印在此处。
我对留这个手印的事情没有一丁点记忆,但是我爱这个封面,多少痛苦的难熬的时光,特别是春节这种大的团聚的节日的时候,我回到家,深夜的时候,就拿起这个相册,默默地把我的手与那三个手掌印重叠。
过去的时光不可再追到,可是那是支撑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你待会翻开看看。”我说道。
我不知道他打开看过没,但我要他看着,当年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快乐,温暖的笑容从来没有在我的脸上消失过。
“我有外婆外公的,也有爷爷奶奶,不过这四个人的子女很多,不大想带我,自从父母出事后,在我成年前,我就被他们互相送来送去。得到什么不想谈,但是我想告诉你,不过不管我去哪户亲戚的家里,他们总说,我小时候也就是我父母还在的时候,是最会说话、也最多笑容的一个人。”我几乎是严酷地看着他,逼迫他和我对视一样,“所以,我曾经很幸福的,也格外渴望再次过上这种幸福安定的生活的,谁都不能在以后伤害我,不然就别想我喜欢他。”
简议晨听着我的话,却没有翻动,他沉思几秒,郑重地和我说:“我会让你实现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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