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界没有血狱,也没有魔尊和剑帝。
但是沧澜界有黑渊,统御着万千鬼魅魂魄的黑渊之主,那将在未来某一日回归的王者,晏凌,是龙渊神剑之主,被誉为万仞剑阁千年来继江无涯之后最有天资承袭剑主尊号的大弟子,也是原剧情中注定骇惊天下的沧澜界第一魔头。
林然拿着竹卷,表情木然。
她觉得语言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对现实的残酷有足够深入的了解的时候,现实就会狠狠给她一大嘴巴子,嘲笑她:傻了吧,你对爸爸的下限一无所知!
林然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看向温绪:“…你是不是在狗我?”
温绪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狗”是什么意思,顿时莞尔,声音柔曼:“林姑娘说笑了…姑娘这样可爱,绪哪里舍得啊。”
林然眼泪瞬间淌下来:“那你果然是狗我。”
温绪:“…”他难得说几句人话,她竟还不信。
林然的手开始颤抖,看着手里这一卷《血狱魔尊》,悲从心来。
她悲得不只是这本用脚指头猜都知道会有多辣眼睛的狗血龙傲天小说很有可能和原著晏凌有关系。
她悲得也不只是温绪这个没安好心的蛇精病故意拿它来气她。
她悲得也不是自己肉眼可见即将无偿加班996的日常。
——她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就倒霉催地给温绪看到了?!
“你从哪里搞到它的?”
林然哽咽着,发出绝望的灵魂质问:“你为什么会看这种书?这种名字你不是应该看一眼就扔掉吗?你居然还看了,你居然还看完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林姑娘此言差矣,无论什么书,讲的都是知识,既是知识,又有什么高下之分?”
温绪弯了弯眼睛,轻声细语:“林姑娘,绪不才,只是平生好学,看的书就多些。”
“…哦。”林然脸色木然:“是我忘了,你可是一个熟读合欢术的文豪呢。”
温绪笑得更欢快,谦逊道:“文豪不敢当,不过略懂,略懂。”
“…”林然差点当场“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但是她没想到温绪的学识竟如此之渊博、涉猎竟如此之广泛,她更是万万没有想到,温绪竟然丧心病狂到连这种书都不放过。
林然看着眼前容貌俊美,衣冠考究的病弱青年,不由回想起那夜篝火边,他斜斜往那儿一靠,端得是翩然清姿、清风霁月,而谁想到呢?实际他左手旧蒲扇,右手魔尊龙傲天,心里还对着核桃蠢蠢欲动不可描述——
林然不想活了。
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果然还是一起毁灭掉吧。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惨淡了,温绪笑意越发浓:“林姑娘反应这样大,有那么糟糕吗?”
林然没有回答,一把把竹卷塞回给他,朝他伸出手:“我不要这个,我要清心草。”
温绪看了看重新被塞回手里的竹简,愣了一下,有些奇异地抬头看她,见她满脸诚恳,竟是真的看都不打算看的样子。
温绪有一点失策。
不过没什么,反正这姑娘性子奇得很,他在她面前失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狐狸不是说说而已的,温绪施施然把书收起来,好整以暇道:“可以,姑娘自己来拿。”
林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都不在你身上,我怎么拿?”
“虽不在我身上,可我知道在哪儿啊。”
温绪低低地笑,语气轻而缠:“姑娘好好哄一哄绪,说不得绪就改变心意,把什么都告诉姑娘了。”
林然看着他,欲言又止。
温绪笑:“姑娘在绪面前尽管畅所欲言,不必忌讳,只要是姑娘说的,绪什么都愿意听一听。”
“那我就直说了。”
“其实我一般不骂人。”林然叹一口气:“但你真的在想什么屁吃。”
温绪:“…”
温绪被噎得无言,看着她清亮诚恳的眼睛,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火。
这样漂亮的眸子,这样漂亮的姑娘,就算气得人额角突突地疼,也让人根本无法不喜欢。
他想抱抱她、亲亲她,想像那些缱绻的情人一样,和她说那些低柔好听的情话,可是又想…一寸寸碾碎她,吞进喉骨里,揉进骨血里。
“姑娘待所有人都好,怎么唯独待绪这样冷酷。”
他忽的逼近她,一步一步,喉间滚出轻柔的低叹,声音越发低哑:“万物有灵,人各有性,是福是祸是因是果都是命,姑娘看得这样清明、这样通透,本该心怀万物,为何偏偏不愿意包容绪…”
林然眼看他越靠越近,那双漆黑的眸底分明晕染开幽暗雾色,俨然是图穷匕见,蛇精病开始作妖的征兆。
她神色不变,冷静地摸向风竹。
“温公子。”
沉凝的男声在背后响起,伴随着剑刃与剑鞘微不可察地摩擦声,昭昭冷然的警告:“你靠的,太近了。”
温绪和林然同时顿住。
温绪站直,缓缓侧首,冷辉挺拔的青年站在那里,一手按住龙渊剑柄,修长指骨清晰地凸起,看来的目光冰冷如刀。
林然愣了一下:“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晏凌瞥了她一眼,看她神色如常,没有被欺负的样子,才微微安心,转向温绪,眼神愈发冷厉:“温公子,不知有何事要与师妹商量,师妹不掌宗务,若有要事,凌或可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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