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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尖发颤,像是被枫糖一圈圈缠紧,缠得酸涩,明知这样不好、明知该挣脱,却甜得根本无力抗拒。
    他怕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睛,只低垂下眉眼,轻轻点头:“好。”
    温绪冷眼看她变了张脸似的,轻声细语哄那年轻人,又看那年轻小子装模作样、摆出个可怜模样,喉结轻微滚动,只觉又一口血滚到喉口,恨不能咳他们一脸。
    他喉间滚出一声冷笑,林然转过头,明透的眸子定定看着他,眼神微冷,分明一线清冽的警告。
    温绪一滞,心头骤涌出滔天怒意,轻扯唇角,正要说什么,忽听远处轰然一声重钟鸣响。
    三人同时顿住,紧绷肃杀的气氛瞬间凝固。
    “长明钟响,云天宫开。”
    温绪微怔,那转瞬不可抑的怨妒意气释然滞住,理智重新回笼。
    他默然片刻,反手收起蒲扇,眉目重新变回温家大公子该有的温润柔和。
    “恭喜林姑娘,恭喜晏公子。”
    他行云流水微微拱手,笑得眉眼弯弯:“看来这凤凰认主,要花落剑阁了。”
    ……
    楚如瑶猛地睁开眼。
    她身边幽暗的密道和无穷无尽的水蚀不知何时都已经消失,头顶是空旷的云海,苍茫山河在眼前如画连绵,而她站在山尖,周围是繁茂葱郁的花草,不远处还有几座秀美的亭台阁楼。
    楚如瑶愣了一瞬,脚下不自觉动了动。
    “别动。”
    散漫好听的女声,懒洋洋说:“别踩坏了我新种的花。”
    楚如瑶僵在那里,愕然转头,看见一个松松垮垮披着浅粉长裙的高挑女子,拎着个小花锄,慢慢悠悠自山那边尽头走来。
    楚如瑶虽是剑阁大师姐,但毕竟太年轻,阅历不够丰富,为人处事上不免青涩,当时就有点发愣。
    她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拱手,颇为拘谨地问好:“晚辈万刃剑阁,楚如瑶,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
    “我啊,当然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粉衣女子径自绕过她,秀长柳眉微微一挑,似笑非笑,明明该是花般的娇柔纯良,却凭生一股睥睨天下的倨傲妩魅:
    “云天之主,千琉恣。”
    ……
    “当——”
    “当——当——”
    重钟撞响的声音响彻整个云天秘境,仿佛有一股浩大的力量突破重重结界,直冲天空,瞬间漫天阳明气清,斑斓的云彩缓缓聚拢。
    云天秘境外,各宗各派正在等候的长老都是一愣,随即大喜。
    “长明钟响,祥云瑞聚,云天凤凰要出世了。”
    剑阁元婴长老欣慰抚了抚长髯,在手中宗门令牌打下一道讯息。
    万刃剑阁,祁山主峰。
    水榭旁,竹阁小筑之上,阙道子放下茶杯,看着宗令上闪烁的光晕,顿时抚掌笑了。
    “师兄!云天宫现世了。”
    他望向窗边负手静立的修长人影,笑道:“我们家的小凌小瑶,还有你家的小姑娘,终于能回来了,可不必你在这里天天念着了。”
    窗边人一顿,慢慢转过身。
    正是夕阳日落之时,余晖倾泻了半山霞红,透过半敞的窗,映过他肩,映出一道清瘦修挺的人影,冷肃清俊的脸廓,却有一双清风般温和疏朗的眉眼。
    “你说得什么话,孩子头一次出去,不知风不知雨,不是你忧心得絮叨个不停的时候,倒是先来挪揄我。”
    江无涯抵唇轻咳两声,语气无奈,眼尾却止不住地舒展,似拂风清波泛开涟漪,名士风流。
    “不过…还是早日回来得好。”
    他微顿,终是没忍住,轻轻笑起来:“…真好。”
    第37章
    “世人都道云天之主斩凶兽平四海,不仅将当年的云天宫发扬成正道巨擎,更以身成阵留下一座云天秘境供后世代代弟子历练,高华大义青史留名。”
    阙道子摇头:“可谁知道呢,旧典的记载里,那位千琉恣千掌门,可是出了名的狂邪乖张,曾被云天宫视为叛徒逐出师门,曾与正道大开杀戒,甚至险些就入了魔。”
    江无涯淡淡一笑:“险些入魔,也毕竟是没入,万年沧海桑田,是非功过都已成空,我等外人又何必挂怀。”
    “师兄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阙道子一时感慨,才意识到自己失口提什么“入魔”,不免暗暗懊悔,轻巧地转移话题:“我只是想以这位千掌门的性子,不知会选哪个弟子做自己的传人。”
    江无涯想了想,笑道:“我瞧着你那两个小弟子都不错,一个冰雪纯粹,一个正直沉稳,都是好孩子,还有你那个小侄女,虽然心眼不少,但骨子里也不乏几分赤子心性,若能契约凤凰残魂,都是差不了的。”
    阙道子心里与有荣焉,却也调侃:“师兄啊师兄,你把我这儿的夸了个遍,怎么不说你家的小姑娘。”
    江无涯笑:“我家阿然性子慢,不爱争、也不爱折腾,这传承带来的是荣耀,更不乏麻烦,未必让她喜欢,倒不如让别人得了,连带责任一起踏踏实实扛起,才是皆大欢喜。”
    阙道子无语:“别人都是翘首盼着自家弟子节节攀高,来日一鸣惊人盖压群雄,就你们师徒俩,天天只想悠闲躲懒,天大的机缘落在手里,都嫌烫手似的要往外扔。”
    江无涯笑:“我只有这一个弟子,当小女儿一样养大,哪里舍得让她委屈。她若是想争,我自然愿送她青云直上,却也不免忧心她一路跌宕受伤;可她偏偏性子这样懒散温软,不争不夺,倒让我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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