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大师兄不该是这样的…”
小弟子哽咽着:“我们的大师兄,开朗,幽默,最会照顾体贴人;他天赋好,也不像那些天才师兄师姐那么孤傲冷漠、让人不敢接近,他风趣又豪爽,会做人,也乐于帮助别人,有好多朋友,我们都喜欢他…他是各宗派中最受敬重最有威望的法宗大师兄,是我们最为之骄傲的大师兄!”
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方俞成嘴唇颤抖:“别说了…”
“大师兄很忙,要修炼要处理宗门事物,还结识了很多五湖四海的人,每天要做很多事、要和很多人说话,也许他早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一直记得…”
小弟子用力抹一把眼睛:“我刚入门的时候才五岁,是爹娘把我卖进山门换钱,我害怕,我哭着跑下山去追他们,崴了脚差点就跌下山阶,是正顺路回宗的大师兄救了我,他把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我抱起来,从山河图里变出一只竹蜻蜓给我,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小男子汉,男子汉都是不哭的。”
方俞成喉骨发出古怪的嘎吱声,哭声像是从胸腔挤出来:“别说了…”
“我那时回答他:我当然是!他摸摸我的头,说拉勾上吊不许变,要记得今天的话,要做个男子汉…我一直都记得,我一直在努力当个男子汉,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北辰法宗弟子,追着大师兄的脚步,以后有一天也变成大师兄那样厉害的人,可以保护别人、保护大师兄…我一直都记得——”
他突然高昂声音,尖锐又痛苦地质问:“可是你为什么忘了?!你为什么忘了!你为什么忘了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为什么忘了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北辰法宗大师兄!!”
滚烫的泪水像是焯烧心脏,后知后觉扯开撕裂的剧痛,方俞成终于痛哭嘶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说——”
“噗嗤!”
尖牙撕裂血肉的声音刺耳,滚烫的热血喷了方俞成满脸。
血滴滴答答顺着他的脸颊脖颈坠下,方俞成呆呆看着残破的头颅从小弟子脖颈滚落,重重跌落在血泥里,那张稚嫩秀气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庞大的兽魂利爪染血,看着他们的眼神残暴嗜血,猛然咆哮着逼来。
“是兽魂!”
“谁还有法宝!谁还有灵力?!”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命啊!”
失去头颅的瘦弱“嘭”地倒下,方俞成滚落在地上,一口一口血从嘴边涌出来,他却傻了似的,眼珠直勾勾盯着那张稚嫩残破的脸。
晏凌听见身后的惨叫兽吼,猛地回身,眼神冰冷,跃步冲去拔剑狠狠劈裂兽魂!
几个幸存弟子看着消散的兽魂惊魂未定,晏凌一剑杵进地里支撑身体,重重吸了口气,满嘴的血气。
他指着一个方向,声音嘶哑:“走。”
弟子们连滚带爬地跑了,晏凌身形晃了晃,脱力跪坐在地上,用力捂住裂痛的额头。
又有兽魂聚过来,晏凌抿了抿腥涩的唇,望着漫天黑雾中距离堕魔一步之遥的黑凤,轻轻把龙渊放远一些。
“你要自爆吗。”
怪异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晏凌偏过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残破眼珠。
他这才注意到,方俞成还没死。
不过也不远了。
晏凌淡淡看他一眼,转过头去,放开限制,放任心魔在身体里肆意,滚滚黑气从他体内逸散而出。
蒙眼的布料被消融,露出那双冰冷诡异的重瞳。
“重瞳!”
方俞成眼神惊异,看着他半响,猛然爆出粗嘎可怕的大笑:“重瞳!你竟然是一双重瞳!你来自黑渊…一个怪物、魔头,万刃剑阁的首徒竟然是个魔头,我一直嫉恨的竟然是个魔头——”
晏凌冷冷看着他,穹顶的凤凰感受到黑渊的气息,缓缓俯瞰,那双疯戾的巨大眼眸涌现出贪婪。
“卧槽这凤凰是他妈金刚钻做的吧?!”
侯曼娥已经满脸的血,指甲开裂的手死死扒着凤凰的翎羽,问楚如瑶:“塞进去没?!”
楚如瑶紧贴在凤凰的腹部,她大腿贯穿一道深长的爪痕,腿骨弯折成奇怪的弧度,她拿着已经融了大半的玉盒,往凤凰心口去贴,却毫无反应,她唇角咬得血肉模糊:“没有。”
侯曼娥当即眼前一黑,怒吼:“都试了这么多次咋就塞不进去?你不是它小伙伴嘛,你不是和它心有灵犀吗,你跟它好好说说给它融进去啊!”
楚如瑶紧抿唇不说话。
“那怎么办?!”
侯曼娥快疯了:“难道真要死在这儿了?那我穿一趟有个卵用?我不服——日!这凤凰又搞什么鬼?!”
凤凰突然扑扇羽翼,直直向下冲去。
侯曼娥楚如瑶猝不及防,楚如瑶腿断受不住力,直接从凤凰身上跌下去,眼看就要被凤凰钢针般的尾翼劈成两半。
侯曼娥脑子一嗡,想都没想伸出一只手拽住她。
楚如瑶还以为自己要粉身碎骨,却被拽住手,呆呆仰头看她。
“我一个恶毒女配,不搞死女主抢机缘就算了竟然还救人,真是和姓林的混久了脑袋有毛病了!”
侯曼娥骂骂咧咧把楚如瑶拽下来:“扒住了!再掉下去老娘不会再管你的。”
楚如瑶揪住凤凰的翎羽,怔怔看着她,突然笑了:“谢谢你,侯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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