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又重重向罗夫人磕头,哭着说:“夫人!小月不知该如何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唉,也是个倔强孩子。”
罗夫人叹一口气,亲自弯下腰把小月扶起来,用帕子温柔擦她脸颊交错的泪痕,似是欣慰又似是别有意味:“小月,你比我有福气…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福气,别让我失望,知道吗?”
小月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怨恨、恐惧、杀意…所有黑暗的情绪如恶鬼冲撞着咆哮着,她全身都在轻颤,流着泪,破涕为笑:“是!夫人!小月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罗夫人高兴地笑:“真是好孩子。”
罗夫人亲自送他们离开,回去隔窗望着云家的兽车走远,脸上的笑意都没放下来。
管事悄声过来,狗一样跪在地上:“恭喜夫人,小月姑娘寻了个好人家。”
“确实是个好儿郎。”
团扇轻轻掩唇,罗夫人轻叹:“一对少年儿女都是龙凤,那青衫姑娘也让我喜欢…不过小月既然心仪那少年,看来还是小郎君更胜一筹。”
管事笑:“小月姑娘是女儿家,自然心仪元公子。”
“女儿家…”
罗夫人轻轻一声,也听不出是什么意味,管事额角冒出冷汗,忙不迭低头不敢言语。
“夫人。”
后面又有另一位管事过来,低声道:“浅凝姑娘说,今天遇见的那位元公子,她很欢喜。”
“她也看上了?”
罗夫人微讶,随即笑:“这一个个的,都眼尖得很…告诉她,让她好生准备着吧,那小郎君不声不响、可是块冷心冷肺的硬骨头,小月若是啃不下,便让她试试。”
管事恭声:“是。”
罗夫人缓缓走出,靡靡丝竹嬉笑声不绝,她倚着栏杆,俯瞰这纸醉金迷的温柔冢,掩唇慢慢笑了。
……
云长清把他们送回了宅院,云长清对元景烁道:“之后我有些事要查,怕是没空关照你们,你自己小心,若有险情就报我云家的名字,再不济直接上府里找我。”说着拿了块云家客卿令牌给他。
元景烁没有推辞,接过来点点头,云长清这才笑了,走时深深望了望林然,道别转身离开。
他们望着云长清乘上兽车离开,车队刚才消失在巷尾,林然旁边一闪,一个人转身就往院子里走
那气势,林然乍一下还以为是元景烁,然后就看到娇艳的粉裙。
林然:“…?”
“不是。”
林然扬起声音:“你的痴情人设呢?你的楚楚可怜人设呢?都不再撑一会儿的吗?”
小月一顿,回过头无比阴冷望了她一眼,倏而嫣然一笑:“然姐姐,你是喜欢我这样吗?”
林然:“…”
林然望了望她娇怯甜美的神色和恨不得生扒了自己皮的残暴眼神,默了默:“算了,当我没说。”
小月骤然收敛表情,冷冷盯她一会儿,转身进屋去了。
林然砸吧一下嘴,问元景烁:“你觉不觉她脾气越来越大了?”
她本来是想寻求同盟,结果元景烁冷脸给她一句:“你很闲吗,总管她做什么。”
林然:“…”呔,这一个脾气更大!
林然睁圆眼睛:“你今天怎么这么暴躁,好好说话不行吗?”
“好好说话。”
元景烁被气笑:“你不会喝酒,在外面逞什么能?醉成那样…”她水亮亮望来的模样猝不及防闪现,元景烁声音戛然,嘴唇动了动,生生转了口风:“——当醉倒了很好看吗?!”
“我没想到那个酒那么烈嘛,其实不那么烈的话我是可以喝一些…”林然顿时有点心虚,她平时超克制的,谁知道就今天馋了那么一小下,就栽坑里了:“而且我酒品很好的,不发酒疯也不说胡话,就算稍微喝醉一点,也会很快缓解过来的。”
元景烁听她狡辩,怒极反笑:“你还挺有经验!你——”
他突然想到什么,脑中轰一声响,眼中涌起风暴般的怒意:“你还在谁面前醉过?!”
林然不满:“你怎么说得我像个酒鬼一样?”
元景烁眼中风暴更甚、甚至隐泛金痕,一字一句:“说——”
“没啦。”
林然悻悻说:“我就在宗门里的时候偷喝过一次,被师父发现了,被收拾得很惨,以后师父再也不许我喝酒。”其实不是师父收拾她,是奚辛给她收拾得够呛;师父正相反,没舍得骂她,只不过以后林然再也没从师父那里摸到一根酒毛…唉,一时竟不知道这两种哪个更狠。
听见只有师父,元景烁脸色稍缓,在他的刻板印象里,师父都是白胡子飘飘的老头,那已经不用算是男人了。
元景烁望着林然仿佛被浇秃了绒毛的悻悻表情,几乎能想象到她是怎么蹲在墙角委屈巴巴望着她师父求求人家不要生气的。
那是她的过去,快乐的,鲜活的,可爱的…
那是林然的世界。
元景烁从来没有试图去打探去了解林然的世界,正如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过往,就像他从一开始就给彼此定下的无言默契——不过问彼此的私事,结伴前行,合适的时候各自分道扬镳,不过同行一场。
可是他现在突然的,突然的就升起某种不可抑止的念头。
元景烁脑中划过很多念头,好半响,突然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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