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性情暴虐,嗜杀好色,动辄杀人屠城无恶不作,惹得生灵涂炭,恰逢他在燕州试图突破元婴后期,燕州州府忍无可忍,以慕容家夏侯家云家三氏为首,号召燕州众族强者共同联手,历尽磨难,终于将他围困斩杀。”
“幽冥死了,但是他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同伴甲道:“幽冥这个人极其纵欲,杀欲贪欲色欲等等一个不落,可谓五毒俱全,传说他生前磨炼淬心塔的法子就是把人折磨濒死之际抽出他们的魂魄,生生填进淬心塔里,就这么用无数人命填才把这淬心塔炼化成一方至宝,他死了,留下的不仅是至宝淬心塔,还有数不清的财宝、算不清的杀债和无数被强夺囚禁来用于练功的女人,最后燕州众族协商,杀债没办法算,财宝给分了,淬心塔分不了,就干脆伫在金都当个标志物,然后,就只剩下女人了。”
元景烁:“罗夫人就是曾被他强夺的女人之一。”
“正是。”
同伴甲颇为感慨:“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幽冥身边的女人都活不过几个月,但她似乎是被抓得晚,幽冥还没把他吸干,就被燕州众族给斩杀了,所以她还留得一条命;可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她身上这辈子都烙着幽冥的印子,永远别想有清白日子过,她倒也是个下得了狠心的人,干脆自己在金都建了这座小楼西,把这风月之地做成了燕州最富盛名的雅地,真是个厉害女人。”
同伴乙突然小声说:“你这不也是夸她。”
同伴甲又一巴掌拍下:“那能一样吗?我又不馋她身子,我是忌惮她!”
“当年那么多被抓被囚的女人,能好好活到现在的、还活得这么风生水起的,能有几个?只有她一个!那么穷凶极恶的境况她竟然硬生生地扛过来,不仅建了这小楼西,还攀上了慕容家的高枝,成了慕容家主的红颜知己,这得是什么手腕?”
同伴甲扭头对元景烁:“你可心里有点数,我们都瞧着这小楼西不是什么好地方,底下不定有什么龌龊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算了,可别傻得中了什么美人计,被人活扒了皮。”
同伴丙摇头:“我觉得不至于,就凭小元这张脸,就算有什么危险生存几率也比咱们大。”
同伴甲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扑向他:“你踏马是在骂我们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啊——”
元景烁若有所思,荣翰与他撞一杯,笑着说:“我们来金都也不少日子,如今淬心塔已经闯完,该看的该玩的都看过玩过了,明天我们就打算离开燕州。”
元景烁回过神来,看向他:“那今日这顿,就算是送行酒。”
“好!”
荣翰笑:“虽然咱们认识不过一天,但我们聚在一起讲究的就是个缘分,你这小子不错,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我,我看你有眼缘,若是以后有机会,你来幽州荣家寻我,我做东请你喝酒!”
元景烁笑:“好!”
“痛快!”
荣翰举杯:“来!干!”
喝了一盅又一盅,不知过了多久,“哐当”一声,同伴甲直接醉倒在地上,两眼发直:“不行了…不行了…”
同伴乙早有先见之明地趴那边软榻上舒舒服服地睡,同伴丙就比较傻,早倒地上睡得昏天黑地。
元景烁也半醉了,他撑着额头,微微泛散的目光却望见桌上那方灵玉盒。
他把它轻轻拉过来,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春水般润泽的如玉青石。
灵髓晶,天下至纯之物。
他为林然要的,想送给她治她的暗伤。
他应该就这么把盒子拿着、走回去,直接递给她。
但是他心底却几乎不可抑止地升起另一个念头。
他想亲手雕刻好,想雕刻成…
“是想送给心上人的。”旁边荣翰忽然笑。
元景烁一僵。
他不想承认,但是今天淬心塔里那个幻象的确窥探到了他最隐秘的心事。
它窥探到他的心事,生生掐着那节被他刻意隐忍的火苗燃起来,让那火苗愈演愈烈。
元景烁能拔最厉的刀,劈下最烈的刀痕,他一直无比决绝地走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从不畏惧任何东西,他连命都不怕!
可是从那一刻,从意识到自己的动摇的那一刻起,他突然茫然、甚至有那么些惶恐。
他怕自己压制不住那股火,他怕这火伤人,烧了他的道,动摇他的使命,害己害人。
元景烁低声:“很明显?”
“不明显。”荣翰笑:“只是有心之人能看得明白。”
元景烁无言。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心事还挺重。”
荣翰把腿一伸:“怎么样,要不要和哥唠一唠。”
“我们明天可就走了,到时候天南海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再想唠嗑可就没机会了。”
荣翰笑嘻嘻:“小元弟弟,机不可失啊。”
元景烁沉默了一下:“我…有些迷茫。”
“我原来不是这样。”
“我原来不会在意儿女情长,我不会渴望一个人,不会为她急躁、不会因为她呆呆看不懂我心意的样子而闷气、总忍不住想对她发脾气、不会嘴上不说其实心底暗暗盼着她永远留在身边,不会嫉妒她的好被别的男人看见,不会想把她藏起来…让她只有我、只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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