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娘二话没说把林然往红河里踹。
林然不打算再超极限地使用力量,她不能再让天罚劈了,上次天罚还能苟过,现在她知道得太多了,天罚百分之百借机弄死她。
她不能再任性作死了,她得惜命,得前所未有的惜命。
林然只好维持着元婴中期左右的实力,被罗三娘按着头打,被一条大长腿踹进红河里,比鲜血还粘稠的红色液体瞬间攀住她脚踝,庞大的吸力开始无孔不入地吸收她的力量,林然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这红河真是和妖主的血河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她见过妖主的血河,可没有罗三娘这么荤素不忌,什么活的死的烂的臭的都往里扔,粘粘腻腻得满飘着人和半妖的残骸。
红河水刹那就滚过她小腿,顺着膝盖攀到大腿,像是沼泽死死把她吸在水里,林然勉强抽了抽腿换个位置,扬剑横拦正挡住罗三娘要掏向她丹田的手。
林然看着她活像十年没剪的尖长指甲,轻微倒吸了口气。
这面目表情太丰富了,丰富到冷血如罗三娘都忍不住黑了脸,骂她:“你是疯了吗?去一个魂念世界脑子都坏了?!”
林然摇头:“没有哦。”
罗三娘冷笑:“你——”
“我没疯。”
林然笑了下:“但要不是这样,怎么抓住你呢。”
罗三娘瞳孔骤缩,下一瞬林然猛地挥剑往上一捅,那剑锋以骇人的凛冽气势贯穿她的丹田,罗三娘窈窕姣好的上半身刹那裂开成一朵巨大的紫晶花,那剑锋正捅过花心撕裂开红到发黑的血。
罗三娘呆了一呆,一息之后,整张脸都扭曲:
“啊啊啊林然——”
脚下的红河翻起万丈波涛狠狠拍向林然,林然嘴角渗出血来,她侧脸避开罗三娘掏向心脏的利爪,按着她的肩膀把剑抽出,反手把罗三娘往塔顶推,同时放任自己顺着红河狠戾的拍击滚到黑塔边缘,黑塔内壁一瞬间虚无,林然毫不犹豫转身用尽全部的力量往外冲!
罗三娘猝不及防被推到顶层,眼看着林然跑出黑塔,一瞬的震惊后,眼神被嘲笑和杀意取代,她笑得欢:“你以为你逃得过,你——”
她被什么刺了一下眼睛。
她转过头,看见塔顶插着一把刀,刀身缓缓亮起了光。
那是什么?
罗三娘还没升起疑问,璀璨的金光就占满了她所有的视野,暴烈骇然的力量被压抑到极致然后——
罗三娘瞳孔收缩,像是被掐住脖子,片刻的哑声后撕裂开耸戾尖叫:
“不啊——”
“轰!!”
……
林然使了吃奶的劲儿往外跑。
她刚跑出去四个呼吸的时间,身后骤然爆出可怖的巨响,然后一股巨浪推着她往前冲——
喷气式飞机上天的快乐也不过如此吧。
林然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发现擦了没用,就不擦了,看着小喷泉似一股股从嘴里喷出的血,在高强度的风速反作用下全糊自己脸上,眨眼给她糊得一脸血。
好极了,这是真的一脸血。
林然生无可恋被推着走,在天上飞了不知道多久,那股冲力终于减缓,林然被甩到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废墟里,她呸呸吐出嘴里的灰,摸出来疗伤的丹药一股脑扔嘴里,揉着肚子,感觉已经被挤成一坨的内脏和骨骼迅速修复,才呲牙咧嘴爬出来,辨识着方向朝约定的位置走。
她在河边见到了元景烁和云长清。
云长清还行,元景烁已经昏迷,浑身鲜血淋漓,气息奄奄,惨得比起她也不遑多让。
云长清表情很低落,看见林然立刻站起来:“林师妹你怎么样?”
林然虚得没力气说话,摆摆手坐到旁边,看一眼元景烁,指了指他。
“金丹有裂痕,万幸没有碎丹。”
云长清张了张嘴,声音低落至极:“但他的刀…刀碎了。”
林然没有说话。
刀客的刀,就跟剑修的剑一样,是唯一的、最珍贵的武器甚至伙伴。
刀碎了,反噬的严重伤势还不是最可怕的,林然更知道,元景烁的刀还是他从家中带回来的,一路从凡人界到修真界,可以说陪他从小到大,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来做引子吸引罗三娘的主意,元景烁趁机用自己的刀和封存的魂念引爆淬心塔,而云长清则负责把元景烁带到安全的位置,这就是她们商量的计划,唯一的那一线生机。
云长清很难过,林然知道他是个清正善良的年轻人,在他看来他是这里最大的,应该护着她们俩,却始终无能为力,元景烁这样他得很难受。
这种事也说不出什么安慰,林然拍拍他的肩膀,就在旁边坐下继续磕丹药。
一会儿闹不好还得打,她得赶紧多恢复些战斗力。
林然望着远方,淬心塔已经坍塌,滚滚灰尘漫天,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太阳落到远山,余霞泼洒,元景烁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说得第一句就是:“成功了?”
云长清用力点头。
元景烁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下意识摸向自己腰侧,摸了个空。
他的刀和淬心塔一起毁了。
元景烁顿了顿。
云长清满眼不忍:“景烁…”
元景烁闭了下眼,半响说:“我既然敢做决定,就不怕承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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