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族王国很是古怪,说凡人不是凡人,说修士不是修士,流通的不是灵气,而是妖族的妖气,我们这些修士都是以自己的身体进来,却丝毫没有修为,孱弱与凡人无异,不可能用武力解决问题,我们琢磨许久,认为突破的线索在王廷中,或许就在如今风头正盛的华阳宫中,为此我同伴记在外面接应、联系其他的修士,而我自卖自身进宫,只为接近荣王。”
林然认真听着。
她是知道这个幻境八成是妖主搞的,但对于不认识妖主的人来说,一头雾水在这里转,的确很大可能将目标对准看似风头更盛主角配置的荣王。
但林然没办法把妖主的事告诉翠玉。
妖主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使林然自己也看不太透他。
妖主从不担心她将他的存在告诉别人,林然也的确没打算告诉别人,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对那位如今看似变成个孱弱幼童的妖域之主,无论多少人任何人试图阻挠他,死得一定不会是妖主。
她们在维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像万钧之力悬于一线刀尖,没有人能承受那山崩的力量,所以她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还会不惜代价掩护、维护妖主,只为那崩泄的洪流不至于将所有人卷入血海。
所以林然点点头:“嗯,那你成功了,恭喜你。”
…翠玉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活到现在的,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翠玉勉强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们都认为,突破的契机很可能在荣王身上,即使不在,借助荣王的权势我们也可以号令天下,借天下之力寻找突破,所以我们必须得到荣王的信任。”
林然洗耳恭听。
“荣王性贪婪,好美色,昏庸自负,哪怕最信赖的心腹臣子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奴仆,但是美人,每次新得来的爱宠美人,反而会短时间得到盛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极过分的要求,荣王为了脸面也会同意…”
林然好像听明白了,迟疑说:“所以…你打算去色诱?”
这牺牲有点大啊。
翠玉却苦笑一声:“我有自知之明,相貌平平,哪里能色诱得了荣王…”
翠玉看着她,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看着林然,林然看着她,空气一时寂静。
林然:“…”
林然:“???”
“等一下。”林然呆呆指着自己:“你、你不会是想让我去?!
天一震惊:“天啊!”
林然震惊:“天啊!”
天一震惊:“她瞎了吗?!”
林然:“她瞎——啊呸!”
林然反应过来,大声:“你说谁瞎了?你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谁?!”
“我就那么一说。”天一不耐烦:“别和我扯淡了,你赶快跟她说清楚!色诱是不可能色诱的!你这么大年纪荷尔蒙都不分泌了还整什么有的没的!告诉她不行!你绝不能晚节不保!”
“…”林然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天一一个劲儿催她,她只好先把这茬儿放下,对翠玉诚恳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看看我这张脸,荣王他洗脸的…洗脚的丫头都比我好看,你这属实是病急乱投医。”
翠玉看着林然诚恳的样子,半响却笑了:“道友太自谦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讲三分容貌、七分气度,道友这样的气度,莫说一个荣王,怎么不能倾倒天下?”
林然是不知道她怎么从自己每天端盆的苟样看出气度来。
只能说场面人,说瞎话确实不记眨眼。
林然被夸得手脚蜷缩,脚趾尬得快扣出一座万刃剑阁,硬着头皮说:“你再怎么夸我,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管怎么说,这个我是不同意的。”
翠玉着急说:“道友,也并不是让你来真的,你只需要吊着他,我的同伴也在宫外聚集人手,等寻到突破的契机,我们一走了之,荣王一介又能奈我等如何?”
林然还是摇头。
说是这么说,人哪儿就那么好吊?那些海王的脚踏几条船的养备胎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才,她也不是没见过,她连人家车尾气都追不上——也别说什么占不占便宜,在找到契机之前,她和荣王八成就得凉一个,那更是完蛋。
看林然一再坚定拒绝,翠玉脸上的笑容收敛:“道友…”
“天快亮了,我得赶快回去。”
林然在她又要开口之前突然说:“荣王这个人这些日子你我也不是不知道,暴虐凶狠刚愎自用,即使我们是修士,现在没有修为也只是任人宰割,和其他宫女没什么不同,华阳宫已经推出来过多少具尸体,让谁去接触他,都只是把人往火海推,得不偿失,不如想其他出路。”
言罢,林然不看翠玉骤然难看的脸色,转身直接进了屋。
翠玉盯着林然的背影,缓缓咬住牙。
她已经观察这个女人很久了,比起其他宫女想方设法吸引荣王的注意,这个叫“小怜”的宫女安静得格格不入。
从来不冒头、不怎么说话、不出任何风头,哪怕在离荣王咫尺的距离也只老老实实头也不抬端着盆,吃饭、睡觉、做事,每一个动作都安安静静、泯然于世。
但翠玉却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她说话半真半假,有句话却没骗人——有些人的气质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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