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温和,教出来的孩子都随了她。
苏鸿宠爱赵香儿,小来小去的事情很愿意随着她去。再者,妻子的身子骨也太弱,姝姐儿都是由别人带的,更别说再去操心别个孩子了。所以赵香儿一求他,他就允了她养着苏妍和苏妩。
但是苏琪华不同,他是庶长子,教养的出息了,能支应家里门庭的。必须要记在妻子的名下,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和嫡出的差不多了。等以后有了功名,或做官或成家立业,总不会被人低看的。
“父亲放心。”
苏姝面对苏鸿,尽是女儿家的谦顺:“谨遵您的教诲。”
“你听话就好。”
苏鸿语重心长:“你身为家里的嫡长女,上要懂得孝顺父母,下要知道拉扯弟弟妹妹,总要做出个榜样来的。”
苏姝低眉顺眼地应“是”。
苏鸿所在的衙门,今儿休沐一天。
他约了几个同僚去茶馆听曲喝茶,这会儿瞅着时辰也快到了,便起身准备出门。
苏妍眼看着父亲要走,竟像是忘记了苏姝昨日不来琉璃院请安的事情……
她失望又不甘,脑子转的飞快,换了个话题,“我昨日来给母亲请安,发觉母亲的咳疾好多了。姨娘连日来都是亲自熬了红枣银耳汤给母亲送过来,还好有了效果。”
二女儿的一番话又使苏鸿想起长女这两日的情形来,长女做错了事,他难道就不能亲自教导了?
他是长辈,是她的父亲。
苏鸿皱了眉,没有吭声。
苏妍还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毁了她在父亲心里仅存不多的地位。
苏姝心里冷笑,神色却黯淡下来,“父亲骂我是为了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也并不是为了和父亲赌气,才不来给母亲请安。我是有缘故的。父亲的话虽然重,我却是往心里去了,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一直在琢磨,等琢磨透了,就觉得羞惭,觉得对不起父母,更加对不起母亲的养育。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就病倒了,头晕目眩的,一直在床上躺着,躺了一天才略微好些。母亲的身体不好,我也怕强撑着过来琉璃院,反而把病气传染给母亲……”
苏琪与想起昨日在秋水院见到长姐时,她脸色确实是苍白的,便补了一句:“长姐所言不虚,我昨日去给长姐请安,她也是不舒服的。”
苏姝没有想到与哥儿会在这时候帮着她说话,心里是止不住的暖和。
嫡亲的姐弟果然是不一样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你这孩子,心是好的,就是刚硬的很。也不知道随谁了?”苏鸿瞅着长女的眼下有些青,想必是休息不好的缘故。
他最明白长女的心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敢和他顶撞。但是她今天在他面前却一个劲的服软。
倒让他的心里多了些温情。
宋梅茹看了一眼丈夫,多年来的夫妻默契,她知道丈夫能说出这些话,便是谅解了女儿。
苏妍目瞪口呆。
她觉得苏姝变的厉害极了,以往她用惯了的不费吹灰之力的招式都能激的苏姝理智尽失,做出那许多的笑话来。
现在竟然都不管用了。
不仅苏妍吃惊,连赵姨娘都怔住了。
她们家大小姐不是个草包吗?什么时候也学的圆滑老练起来。说个话都能无隙可乘。
等到苏鸿出了琉璃院,赵姨娘也找了理由要带着两个女儿离去。
苏姝俏生生地站在宋梅茹的身旁,摆摆手,“姨娘同二位妹妹好走,我就不送了。”
“都是走熟的路,大小姐不必送的。”
赵姨娘笑道:“夫人身体不好,大小姐还是要多多陪着她。”
“这是自然。”苏姝也笑,她的笑容带着一种神采飞扬的恣意,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一样。
她说:“不劳姨娘费心。”
苏姝好歹多活了一世,在阮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里生活,什么样的算计和龌蹉都见过了。她是被阮清川护着没有吃过亏不假,但不代表着她就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赵姨娘和苏妍有一个算一个,她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二人还真的能把天翻过来不成。
一想起阮清川,苏姝的心便揪着疼。
她重生而来……那么阮清川呢?
进来几个丫鬟收拾余下的饭菜,红木雕花八仙桌被擦的光亮。林嚒嚒又指使着她们把堂屋的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
苏琪与陪着宋梅茹说话,他声音很柔和,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宋梅茹。
“姝姐儿,你怎么了?”
宋梅茹注意到女儿一直站在门口发呆,摆手让她近前来:“母亲总觉得你和平常不大一样了。”
苏姝转身去看宋梅茹,好久都不言语。
母亲还很年轻,头发是乌黑的,眼角也没有皱纹,虽然看起来很消瘦赢弱。但她还是很美,她的清秀和与哥儿的清秀又不一样,端的是弱柳扶风。
“姝姐儿?”
宋梅茹莲步款款,向苏姝走来,眉眼间很是忧虑:“你还在头晕目眩吗?”
她才知道,原来姝姐儿昨日是病倒了。
苏姝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母亲,您别担心。我好好的。”
宋梅茹却被女儿吓住了,她去拉苏姝的手,又用手背贴她的额头试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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