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最爱的糖醋里脊啊,先吃到嘴里再说,其他的事情都靠边站一站。
苏琪华和朱由柠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又有穿红夹袄的小丫鬟在他们面前摆上碗筷盘碟。
苏琪华低头看了一眼,愣了愣,问道:“怎么全都换成了银制的餐具?”
他记得家里常用的是瓷器餐具。
“大小姐吩咐的。”小丫鬟说道:“大小姐说府里来了客人,一切都要伺候的妥当。”
“你长姐果然是不错。银器可以试毒,是想的周到。”朱由柠已经开始动筷子了,他也不要谁给他布菜,自己先夹了块糖醋里脊。
小丫鬟摆完了餐具,退出了宴息处。
外面的游廊上站了一个人,是秀儿。她看到身穿红夹袄的小丫鬟从里面走出来,招招手:“银餐具都摆上了?”
“是的。”
秀儿“嗯”了一声,揉揉她的头发,“你去忙吧。”
主子是临时安排她过来宴息处换餐具的,具体为着什么原因,她并不清楚。
等秀儿回到琉璃院,苏姝已经在堂屋里等着她了。
秀儿屈身行礼,“小姐,都办妥了。”
宋梅茹吃了午饭,从西次间出来,和苏姝说话,“姝姐儿,你的脸色很不好,而且你也没有吃多少午饭,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知女莫若母,她总是担心的。
琉璃院正房的西次间一般做吃饭的地方,东次间才是内室。
苏姝红唇微抿,有些不好开口。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母亲元由柠实际上是朱由柠……是紫禁城的六皇子吧?母亲估计会以为她是胡说八道,苏家这样的家世在燕京城都算不得什么,又怎么可能会接触到皇室中人?就算是信了她,也定会究根问底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该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我前世就是朱由柠的舅妈,所以我知道他是朱由柠……母亲怕是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但是不告诉母亲吧,很显然也不可能。无论六皇子是为着什么过来的苏家,他今儿出来的这一趟都一定要安然无恙,一旦出了点滴的差错,就算是磕了碰了……整个苏家有可能都会跟着遭殃。
朱由柠可是皇上的儿子,这就像手里拿了一块烫手山芋,越早甩脱越好,而且甩脱的时候也要绝对的安全无虞。
苏姝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找人把朱由柠给安全的带走,而且这个人要和朱由柠的关系特别亲近。亲近到可以代替贤妃娘娘管理朱由柠的地步。
那这个人又是她认识的,能求助到的,就只有阮清川了。
苏姝想明白了,都顾不得回答母亲的问话,拉着她的手就往走,“母亲,我们要赶紧去父亲的书房去找他的拜帖,再迟了就来不及了。”
宋梅茹还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有些懵懵的,“姝姐儿,到底怎么了?”
苏姝深吸一口气,“母亲,我路上会和你说清楚的。”
还是简短的告诉母亲吧,实在不能说的就不说好了,反正到最后也是瞒不住的。
母女俩去了弄墨堂,先找到苏鸿的拜帖,苏姝又写了一封详细的信夹在拜帖里面,让管事处一向办事妥帖的李管事骑快马过去大兴阮家去找阮清川过来。
宋梅茹忧心忡忡,嘴张了几次,还是难以相信女儿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艰涩地开口:“姝姐儿,母亲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母亲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停顿了好一会儿,又叹息不止,但是目前的情况又让她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但是……那阮家二爷要是不在家该怎么办?”
六皇子竟然就在家里宴息处坐着吃饭,她想想都觉得害怕,又觉得女儿实在是让她看不懂了。
姝姐儿一个闺阁女儿,又怎会认识宫里的六皇子呢?她和自己说起时也是支支吾吾的,想来也是不好开口……
苏姝摇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咱们只能碰碰运气,希望李管事能把阮二爷给请来。”
“那宴息处的六皇子要是吃完午饭离开了……都没有等到阮二爷过来府里……”
“那就拖住他不让他走,能拖多久是多久吧。”苏姝想了想,转身和一旁的林嚒嚒说,“您去安排一下,让琉璃院的小厨房一直往宴息处送午饭,流水席一样不要停。若是六皇子问起,就说是我们府里待客的规矩。”
林嚒嚒屈身应“是”,保证道:“大小姐放心,老奴晓得事情的轻重,会亲自去守着。”
宋梅茹的身体不好,又跟着一急躁,气息都喘不稳了。苏姝让果儿先扶了她回去琉璃院歇着。
果儿是继桃儿嫁人后,新提到宋梅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能跟着她们母女俩贴身伺候的,都是信得过的丫鬟,不怕消息会泄露。
苏姝领着秀儿和莲儿亲自过去垂花门等待阮清川。
差不多等了一个多时辰。
阮清川在李管事的带领下匆匆进来了苏家,他走到垂花门附近,一眼就看到俏生生站在一旁等待的苏姝。
阮清川脚步一停,目光温和又深邃地看过去, “有劳大小姐久等了。”
他的情绪看起来虽然还是淡淡的,脸上也没有带笑容。
但苏姝却知道他是高兴的。
就那种很纯粹的瞬间涌上来的单纯欣喜,连黑润的眼底都带了润泽的水光,彷佛是小孩子吃到最爱吃的糖果,而他阮清川见到了最想要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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