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来了。
赵掌门在听到谢星摇的话的时候就明白过来,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其他便说:“拿下!”自己上前却是剑剑杀招。
谢星摇挽了个剑花,将一帮上前的人一阵剑气便推了出去,直接跟赵掌门交了手。
她的招数更凌厉流畅了,只是在剑阵这一阵的功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在这儿杀了谢星摇,她就死定了。
赵掌门这样想着,再不顾忌其他,朝着她咽喉而去。
“师姐,”挑开迎面而来的剑后,谢星摇说道,“我是不是该多谢师姐当年还肯留我一命。”
“呵,”赵掌门冷笑,“这真是我做了错事。”
两人胶着时,赵掌门已经觉得力不从心,她能感受到的剑力比方才的谢星摇更加充盈,心中暗道不好。
突然,山林间又多了几个人影,赵掌门还没来得及多看什么,突然就有两个鸟蛋一样的东西砸到了地上。
惊雷烟。
她睁大了眼睛,就看到一阵烟雾四起,阻挡了人的视线,她眼见着谢星摇的身影就消失在面前,却怎么也抓不住,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逍遥市中。
秦绰本来只以为是霍云山将沉殊枝救出来了,看到谢星摇的时候还怔了怔,见她没事赶紧上前去拉她的手。
她陡然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本来阴沉的神色又变得胆怯起来,躲到了沉殊枝后面。
“我不认识你。”
秦绰愣了愣,霍云山无奈说:“方才带她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时而说自己十四岁,时而说十六岁,动不动还对我们俩拔剑,似乎脑子还是不太清醒。”
“她不是不清醒,”这个时候外头又传来个声音,是陶雀抱着自己的药箱拉着唐放走来,“一时恢复了神智,有些乱,让她缓几天就好了。”他和唐放发现了外头的动静,便赶紧想着下山了,好在现在没人注意他们,倒是顺利逃脱了。
而后陶雀见沉殊枝,赶忙问“有事吗”,沉殊枝摇摇头,却也担心地看向谢星摇。
沉殊枝把谢星摇带到房间里休息,嘱咐她别乱动,说着自己十四岁的谢星摇也听进去了,坐在床边也不闹。
站在外头的秦绰低着眉,见沉殊枝出来了说:“沉姑娘,有些事,我想先问问你。”
沉殊枝看了一眼谢星摇,她方才听到谢星摇跟赵掌门说的话了,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想起来,回过神来才冲着秦绰点了头。
二人到了另一房间里,才点上一盏茶,秦绰就开门见山问:“四年前凌宫弟子一事,是否与姑娘有关?”
沉殊枝手一滞,冷眸问:“你们出去查到了什么?”
“去了趟凌宫,知道那位前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才致横死的。而当年沉姑娘来过逍遥市,恐怕也有些秘密吧,”秦绰低眸,想了想谢星摇,接着说,“谢星摇说,那前辈死的时候,她隐约记得,她就在现场。我想了许久,她当年若是真的见到了,却从没有往外说,要么是忘了,要么就是想包庇。可她忘记事情,应当是在一个多月后先掌门去世之时,那么就只有后者了。能让她有包庇之心的,我不得不猜是姑娘。”
知他疑心已起,沉殊枝并没有着急答,秦绰见状便进一步问:“或者沉姑娘能否告诉我,赵掌门非得把你困在循剑宗,是否当年先掌门之死,与你有关,与你的秘密有关?”
她仍旧不答,喝了杯茶之后问:“秦门主打算之后如何做?”
探他的底。
“不巧,这趟出门,有人跟我讲了当年赵掌门与各门派受贿的一件事,”他看到沉殊枝一愣,便接着说,“我总觉得,或许这件瞒着先掌门的事,就是赵掌门的心结,她为了这心结谋害了先掌门也不无可能。可我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为何?”
“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猜测,再说四年前关中大旱,饿殍千里,易子而食之事我也见到了。掠影门那时候如何艰困,我也记得。所以众门派为了存活收那钱,我并不觉得是大错。若说了,众门派为了颜面,要么自损,要么把事情说成我与谢星摇栽赃。我既不想见几位前辈为此自损,也不想让阿星走上绝路。”
沉殊枝看向他,浅笑:“你都叫她阿星了……那若证明不了她的清白呢?”
秦绰一笑,叹了口气说:“带她走吧,一辈子隐姓埋名。只可惜先掌门死时真相,永远见不了天日了。”
他看见沉殊枝的手握紧,良久之后她才起身说:“我再去看看她。”
谢星摇现下坐在床上,两条腿晃悠着,好奇地看着这石洞房间,还小心地拉开各个抽屉看。
“阿星。”
她回头见到沉殊枝,甜甜笑了笑拉着沉殊枝的手坐到床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师姐,我叫人帮我从山下买了酒,今晚你陪我喝。”
“你才多大啊,就敢喝酒了。”沉殊枝捏着她的脸。
“我都十六了,你答应我的,十六了就让我喝酒试试。”她眨眨眼。
这对话有些熟悉,沉殊枝看着她自在活泼的神情,眼神突然悲伤起来,淡笑着应了个“好”字。
看出沉殊枝眼睛里有些泪光,谢星摇有些奇怪,拉着她袖子问:“师姐怎么要哭了?”
沉殊枝笑着将泪咽了回去:“没什么,白日练剑被师父训了。”
谢星摇没怀疑什么,悄悄说:“我还叫他们帮我带了栀子糖,师姐喜欢吃的,吃了糖就别难过了,师父也不是爱训咱们,师姐你也太苛刻自己了。”
说着她就在自己腰间的袋子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便皱眉:“诶,糖呢?”
看她着急的样子,沉殊枝叫了两声“阿星”,摸了摸她的脸,突然抱住了她。
“你又没错,”沉殊枝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惨然笑着,“该一辈子东躲西藏的,也不该是你。”
方才的话,让沉殊枝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日子,那个谢星摇喝醉了酒,她杀了人的日子。
谢星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秦绰见沉殊枝出来时,眼角有泪痕,并不准备问,她却先开口:“明日,劳烦秦门主同我一道上山吧。”
“做什么?”
“把事情了结,”她侧过身子看谢星摇,眼眸微低,“她当年也不是包庇我。”
她只是没看清。
他看着沉殊枝走远,再看向谢星摇不知愁的样子,也不知他做的是对是错。
陶雀看沉殊枝来了,便拉过她的手硬要给人把脉。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哎,我从前总觉得习武也没什么用,现在看来我倒是该好好学学,否则连你我也救不出来。”陶雀嘟囔着,见她脉象无异才放下心。
沉殊枝一直不说话,看着他温柔细致的动作,淡淡笑着,在他收拾药箱的时候问:“当初我给你的东西,还在吗?”
“你说什么东西啊?”
“我说的那个,你若看了,便不会再喜欢我的东西。”
陶雀想了想,从药箱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轻巧的木盒子地给她。
沉殊枝问:“你没打开过?”
“我为何要打开?”
“这里头,有我的秘密,或许跟你以为的我,不太一样。”
陶雀摇摇头:“这里头顶多是从前的你,我喜欢现在的你,跟从前又有什么干系?”
“呆子,跟你就把话讲不清。”沉殊枝无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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