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没有理会凌新的话,直接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少年身形挺拔,说话声音又沉,就这样站在座位上直视凌新的时候,气场上丝毫不带任何怯弱。
但也没有跋扈或者嚣张,他就这样不卑不亢的端正站着,眼神平静沉稳的不像是一个高中生。
班上同学也纷纷小声附和。
检讨也写了,道歉也道歉了,凭什么还要说张俏丽不知礼义廉耻?谈恋爱就不知礼义廉耻了吗?那她为什么不公平一点,直接把宋腾飞也拉起来一起批评。
凌新偏向男生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但这一次,即便是男生也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老师,也不能这样随意不尊重、侮辱学生。
“我哪里不尊重她了,校规明确规定不能早恋,再说你们都是未成年人,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候吗?”
凌新恼羞成怒,气的脸涨的通红。
“无意冒犯,”谢诚娓娓道来,“但您和杜老师初中谈恋爱,在一起多年后步入婚姻,现在婚姻幸福,还生下了可爱又优秀的儿子。”
“张俏丽也只是跟欣赏的男生走得近一些,为什么就是不懂礼义廉耻?”
谢诚的普通话极为标准,认真说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字正腔圆,加上他那少年独有的清澈嗓音,这样一件事情经他一说性质仿佛瞬间就变了。
不再是令人不齿的早恋,而是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
台下同学的眼睛都瞪直了,他们张大嘴巴看着谢诚,表情精彩。
——凌新和同在二中任教的杜京河老师初中就在一起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事实上这还是前几年杜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跟同学们透露的,但从来没人敢当着老师们的面提起这件事,更何况是凌新本人。
凌新出了名的双标,最经典的就是自己初中谈恋爱但严禁学生早恋。
但她是年级主任,没人能把她怎样。再说,禁止早恋也是校规,她师出有名。
“那能一样吗!”凌新气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烦躁地看向陈金聚。
但陈金聚只是笑眯眯的劝:“凌老师,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再说了,张俏丽跟宋腾飞检讨也写了......”
“你就是护着他们!”凌新恼火的不再理陈金聚,她朝着谢诚的方向冷嗤了一声,“你说张俏丽跟宋腾飞只是互相欣赏,你自己问问,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现在都还是学生,学生就应该懂得克制,无论在学校还是在校外都得牢记校规,你看看哪个学生像他们这样!”
“凌老师,实不相瞒,我自己也有很欣赏的女生,就算我们学校校规再怎么规定,这一点都无可改变。”
谢诚声音坚定,至真至诚,“或许我这样和张俏丽、宋腾飞一样都有不对,不敢说请老师相信我们,但也请老师至少能够尊重我们,道理可以好好讲,话也可以好好说。”
赵舒蔓再也忍不住,她毅然举手:“班长说得对,就算俏丽犯了错,但是也值得尊重,各科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的,她绝不是您说的那样的人。”
“是啊!是啊!俏丽不是那样的人。”班上的同学纷纷为张俏丽说话。
如果说喜欢一个男生就是没有礼义廉耻、不自爱,那班上又有几个人能幸免。
固然有人还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可班上的大多数人或长或短都曾经有过那个心思,没人愿意被人说不自爱。
听到台下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凌新怒不可遏的看着谢诚和赵舒蔓的方向,最后气愤无奈的甩下一句“我不管了”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陈金聚:“好好管一管你们班的学生,太无法无天了!”
等凌新离开以后,二班同学不满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或是大家心里清楚,陈金聚愿意跟他们站在一边,所以在他面前也愿意说心里话。
“大家安静!”陈金聚绷起了脸,拍了拍讲桌。
看着台下孩子们单纯的眼神,陈金聚还是有些不忍心说太重的话,但这次的事情也不算小事。
“谢诚,你身为班长,公然带头顶撞年级主任,你先给我写一千字的检讨。”陈金聚紧皱眉头说完,又抬手示意他坐下。
“赵舒蔓,”陈金聚严肃的看着她,“你站起来。”
赵舒蔓平静的站了起来——心里甚至有些坦然。
“谢诚是班长,那会儿跟凌老师辩解也就算了,你添什么乱,你一起哄整个班都跟着吵吵起来了。”
“老师,虽然我们只是高中生,可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这种心情是完全正常的,并不是错误或是有道德缺陷。学校目的是为了我们能集中精力学习,但至少也要引导我们心态往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而不是一味蔑视批评。”
“对于学生来说,‘恋爱’本身就是一个禁忌话题,如果老师再不加以尊重引导,那结果才会更糟。”
教室里瞬间安静。
就连陈金聚都有些惊讶。
这完全不是赵舒蔓平时的说话风格。
而且,虽然这话有道理,但是从一个高中女生嘴里说出,多少有些奇怪。一边说‘恋爱’是禁忌话题,一遍又能毫不避讳地坦然谈论这件事,太违和了。
显然是察觉到了大家异样的目光,赵舒蔓忙补充。
“而且,凌老师说话真的很难听。她自己就初中谈恋爱凭什么那样说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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