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之前我传了神谕。
你延后了和云净芜的定婚礼?芙嫣微微颦眉,为什么?
在她来之前发的,那就是和她对他做的这些事无关,所以为什么延后?
难道他心意有变?
芙嫣很讨厌因他一举一动心弦动荡的感觉,她已经决定以后再不要这样。
可听他这样说,想到他那么做的可能,她还是有些情难自禁的期望。
但谢殒最擅长打碎她的希望。
既然魔界派来观礼的人想借此图谋不轨,那便等解决了这件事再行礼也不迟。
是吗,是因为这个啊。芙嫣低下头,又拿出一颗宝石用力去捏,但谢殒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又把宝石拿走了。
她看过去,他现在没灵力,不能修复裂缝,干脆就先收了起来。
手里再次空下来,芙嫣缓缓握起拳,自语般道:这样的确很好,延后时间让他们在仙界多待一阵子,如此哪怕不能立刻查清一切,也迟早会令他们露出马脚,更省的真被这群心怀不轨的魔族毁了你与那小仙的定婚礼,怎么看都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她发泄般地又取出一颗宝石,顷刻间捏碎,谢殒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她摊开手掌,闪着光的细砂落下,带起她一阵笑声。
不对,是三全其美,也便宜了我不是吗?她望向他,有父帝记挂着魔族的事,又不必赶那场喜事,你我的时间就多了许多。
她朝他走了一步,身边细砂堆积的小山被裙摆的风吹散了些许,空气中都带起属于各界的灵力味道,那是因为这些宝石本身就来自六界各处,每一颗都有一段故事。
后悔吗?她无意识地再次取出宝石,还想捏碎了发泄,谢殒蹙眉按住了她的手。
她垂眸,看着他毫无血色的手指将宝石从她手中取走,不知为何,突然很生气。
怎么,怕我弄脏你的十重天吗?她冷声说,帝君可以安心,我这不是站在天河边吗?
她随手一挥,方才堆积成小山的细砂全都落入天河里,在无色的天河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如一瞬绽放的烟花,美得刺目,却顷刻消失。
谢殒匆忙往前几步,染血的广袖轻揽,只来得及留下点点光尘。
这样就干净了。芙嫣的声音没有温度,她沐浴着永夜的暗色,在滚动的天河边迎风而立,红裙飞扬,仿若活过来的神女图。
她应该心情很差,干脆将所有宝石都拿了出来,想要一颗颗捏碎丢进天河里,就当做放烟花玩了。
但谢殒像忍无可忍,皱着眉说:够了。
芙嫣手一僵,面无表情道:我又哪里惹帝君不悦了?你讨厌脏污,我便直接丢进天河里,这还不够干净,还不够令你满意吗?
她言语里的脏污让他很难不想到他之前那些话。
她始终记着他反问的词句,记着他那句你难道不觉得很脏吗?。
谢殒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天河边的风越来越大,他身上宽大的白色锦袍被风吹得铮铮作响,更显得他被宽大腰封束起的腰线条纤细,精瘦有力。
这些宝石来之不易,是你素来喜爱之物,不要迁怒它们。谢殒艳色的唇开合,你若实在不高兴,十重天之物随你处置。
来之不易又如何。芙嫣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我喜欢有什么用?它已经没有价值了,每次看见它们都会让我想到你,想到我的丑陋我的失败,哪怕我现在不毁,以后也会毁。
十重天之物随我处置她轻嗤一声,我要你那些死物做什么?其实严格算来,你也是十重天之物吧,我若要处置你,也可以随意吗?
她猛地转过身,眉心红玉鲜红如血。
我觉得只是亲吻不够。她往前一步,我想要你,你可以随我处置吗?
像蛊惑般,她放低声音,尾音上扬,拖得很长,徐徐道:我可以放弃你,不再囚禁你,也不再纠缠你,但你必得先予我些什么。
我要你的人,要你的第一次。
你允我吗?
结果当然是不可能。
谢殒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愠怒般的红。
他清幽沉澈的眼眸定在她身上,固若金汤的防线似乎都被动摇了,清冷的气质里带起一阵颓然,像是又怒又无可奈何,最后一言不发,只闭眼侧头拂袖而去。
因着不能动用灵力,他是步行离去,身体气力微弱,走得不快,她可以一直欣赏他的背影。
哪怕到了这种时刻,他的背影依然云静风平,亭亭疏美。
他的头发很长,几乎快到小腿,发丝柔顺漆黑,行动间流动着悦目的光泽度,像极了墨色的泉水。
谢殒拥有一张充满神性的脸,他像极了水化作的天神,每次与他在一起,哪怕是现在这样针锋相对的时刻,她也还是会感觉到他的包容与温润。
得不到吗。
直接向他要,不可能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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