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让芙嫣觉得可笑极了。
是我将她牵扯进来的吗?她指着他,是你啊谢殒,她是来找你的,若不是你给她这样的权利和机会,这后面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我连认识她的可能性都没有。
谢殒站在原地,面色苍白道:对。他认可了,你说得对,这都怪我。
全都是他的错。一步错步步错,是他的错,与芙嫣无关。
她杀云净芜也不是她的本意,是因为他,一切由他而起,是他害了芙嫣。
谢殒一扬袖,阵法骤然解除,芙嫣只觉束缚神魂的契约消散,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他果然已经全都恢复了,哪怕她拿神魂加注在阵法中,他也可以轻易解除。
金红色的结界在十重天逐渐消失,谢殒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你先回寝殿,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芙嫣冷淡地看着他: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谢殒看着她,将声音放得更缓,哄她般说:回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过问。
你要做什么。芙嫣皱起眉。
我会亲自去找霜晨月。
芙嫣闻言愣了一下,啼笑皆非道:我告诉你我杀了云净芜,你这是想去替我顶罪?
不是顶罪。谢殒扳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重重道,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一切因我而起,自该由我结束,不存在什么顶嘴。
够了。芙嫣挣开他,忍无可忍,你打心底里就觉得我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对吗?
谢殒一怔。
你就一点都没想过,我不会杀她吗。芙嫣的神色冷到了极致,我那么说,你就信了?
她自嘲笑道:谢殒,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对吧,所以我那么说了,你就当一切是真的,就当我是真的会做出那种滥下杀手之事的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谢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没事。
芙嫣笑起来:当然,她当然没事,虽然受了伤,但至少还活得好好的,现在大约在一重天疗伤吧?她爱你那些话倒是真的,一点都没骗你。她爱你爱到强闯阵法溅了我一身血,爱你爱到不自量力和我动手,只因我囚禁了你,强迫了你。
谢殒修长的手轻颤着靠近芙嫣,被她毫不留情地躲开。
别碰我。她厌恶道,如今想来,可笑的人不是你也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她盯着他:这是我第二次跟你提起杀了云净芜。第一次你就当我说真的,说有你在我杀不了她。你还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啊。
芙嫣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我也跟银拂说过这样的话,她当时便知我不会真的那么做,可你两次都信了。看来自始至终,我在你心里都是那样的人。
你从来没有哪怕一刹真正了解过我。
芙嫣。
闭嘴。芙嫣声音平静,毫无一丝感情,谢殒,我们今日便在此做个了断。
十重天天地变色,谢殒于漆黑夜幕翻腾下白着脸重复:了断?
今日起,你再不必为难自己面对我,我再不会见你。芙嫣一字一顿,哪怕我今后为帝,亦不会来寻你见一面。所有需要见面的事,自有我以后的夫君替我过来。
她转身便走,手腕被人紧紧抓住,沙哑清冷的声音就在身后:以后的夫君?
芙嫣头也不回地拽开了他的手臂:是,你没听错。你不必沾染你厌憎的爱恨,不用有任何牵绊,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你可以继续清清静静做你的帝君,像三千多年前一样。过去这些时日在十重天发生的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自己承担责任。
话音方落,她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天幕之下。
谢殒手还朝前伸着,维持着触碰她却被拒绝的姿势。
他僵在那许久,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又好像很清楚一切为何如此。
他们不合适,他很早就清楚这一点。
现在发生的所有,不过是在印证他们的不合适罢了。
那样不同的两个人,为人处世都不一样,思想逻辑也不同,没有你死我活水火不容已经难得,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可是可是
她迫得他直面内心和本能,如今哪怕他很清楚不合适,不应该,不可能,但他还是想要在一起的。
可芙嫣她,不想了。
-
五重天,前来为帝君定婚礼道贺的各路神仙皆暂住在此。
魔帝侍妾、曾经的仙界上仙萦怀也不例外。
她第一时间将定婚礼推迟的消息告知了穹镜,对方让她弄清楚这次推迟的原因是什么。
她查探了一段时间,处处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她也没资格到十重天去一探究竟,实在没发现问题,便联系穹镜告知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