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坐定了,一个丫鬟的身影来上了茶,又出去给关上了正门,厅里的二人才开始聊起来。
言语间,李掌柜的称呼来人为徐通判。徐通判是张太守的左膀右臂,来见李掌柜,必定是张太守的意思了。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主要是李掌柜单方面吹捧徐通判结束了,才开始步入正题。
那徐通判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窗外:“李掌柜,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李掌柜的声音努力想体现出他的为难,可惜只显出了做作:“唉,徐通判,孟家可是我几十年的老东家了,还把这么大酒楼给我,让我当掌柜的,要是真按照您说的那样去做,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安啊。”
徐通判嗤笑:“李掌柜,孟家能如此富裕,不是他们家祖上积德,也不是他们家人才出众,而是蒙了大邺朝数百年的圣恩。他们的产业哪一点不是皇上的产业?如今皇上需要他们,他们自然要乖乖献出,这算不得什么。”随即他沉下声音:“可是他们一直把赚钱的行当遮遮掩掩的,是存了什么心思?不就是想藏私,不想把这生意交出来!”
李掌柜忙道:“是是是,您说的对。”
徐通判似乎呷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接着道:“这生意是皇上的,他们再不想交,也还是得交。只是张太守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让这生意砸手里了,还得用好它,让它能挣大钱。”
李掌柜还是道:“对对对,您说的是。”
徐通判笑了两声,那笑声中透出些许阴狠:“张太守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都答应顺着张公子的心思了,让那孟家小姐进门当张公子的正妻。张太守原本打算保住孟家,只要孟家那丫头嫁进门,孟家的不就是张家的?多少人求之不得啊,张太守又怎么会害他们。可这孟家心气儿高啊,竟然搞什么招婿,这压根儿就没把张太守,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嘛!张太守怎么能容许一介小小的商户,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呢。”
徐通判再次拿起茶盏,转过脸对上李掌柜道:“所以,给脸不要脸就是这样的下场。李掌柜,你说是不是呢?”
孟岚真是觉得可笑至极,孟家的基业是靠皇恩浩荡?她们又不是皇商,怎么也和皇恩沾不上边吧,还是那张太守的儿子,她只记得孟夫人让她看过画像,连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说什么嫁进他们张家门了,孟家都是张家的,想得倒是挺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她因为不敢出声,只得把满腔怒火压抑在自己心中,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栾昇在听见徐通判刚刚那番话后,骤然握紧的双手。
李掌柜嘿嘿地赔着笑,显然听出来了徐通判话中的威胁之意:“没错,没错,都是那孟家给脸不要脸。您放心,我是个要脸的人。”
徐通判放下茶盏,带了几分兴致道:“哦?那李掌柜是愿意照之前咱们说好的去做喽?”
“愿意愿意,您放心,我一定给您,给太守大人办好这件事儿。”
徐通判哈哈大笑:“好啊!李掌柜能审时度势,不愧是曾经在风里浪中厮杀过的英雄好汉!那张太守和我,就安心等着你的消息了。”
徐通判告辞离去,李掌柜殷勤相送,他二人的宾主尽欢,就是一把直直刺向孟岚心脏的尖刀。
栾昇看孟岚脸色极差,也不好在这地方安慰她,只得轻声在她耳边道:“抱紧我,要走了。”
不等孟岚搂住他的腰,栾昇便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柔软,轻点脚尖,离开了酒楼后院。
等到了先前停马车的地方,栾昇把她放下来,看她脸色还是很差,想了想,觉得还是转移她的注意力来得快些:“李掌柜和那徐通判所说的事,似乎不是和酒楼有关的。”
孟岚还真的有了些精神,点头道:“没错,他们一点酒楼的事儿都没说,而且酒楼是我家光明正大的生意,他们既然要强征,何必来找李掌柜。”
“光明正大?”栾昇疑惑:“你们家难道还有偷偷摸摸的生意?”
孟岚瞪他一眼:“别胡说,我孟家立身之本就是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只是有些生意不太好做,做好了又太打眼,所以不怎么放明面上。”
爹娘准备让她过了十八岁之后接手的船运生意,就是其中不好见人的大头。
对啊!船运!孟岚脑袋中闪过一丝光亮,刚刚那个徐通判怎么说来着,他说李掌柜不愧是在风中浪里厮杀过的英雄好汉,风中浪里......不就是指的船运吗?莫非李掌柜在当酒楼掌柜之前,曾是和爹一起在水上行走的?
既然能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也能给他们的回击指明方向。
孟岚心中暗自冷笑,张太守、徐通判之人未免把他们孟家想得太懦弱了些,不知道是平时孟家表现的太谦卑,还是这些满脑肥肠的官老爷们太高傲,竟会觉得孟家会束手就擒?那一个在酒楼中养得膘肥体壮的李掌柜能成事?
她心念坚定了下来,望向栾昇:“我知道他们刚刚在打什么哑迷了,只是其中的细节,得找我娘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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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柜要和张太守徐通判们联手,夺咱们家的船运生意?”孟夫人看女儿女婿回来,正要招呼他们歇歇,结果就听女儿急急地说了自己在酒楼后院里听到的一切。
孟夫人沉吟了许久才道:“那李掌柜从小就在孟家读书,也是你祖父出的银子让他去学的武,虽说后面因一些事情淡了关系,但你爹既然能把盈余最好的酒楼交给他,又怎么会不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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