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明白了孟岚话语中的意思。
因着孟岚实在太过平易近人,侍从同她暂时也没有那些主仆之隔,他也狠下心来,诚恳地问孟岚:“您夫君既然那么有权势,您心中也有他的位置,那您为何又要避开他,来这贫瘠的西北边陲呢?”弄得他们也得东奔西走,忍受着主子爷的臭脸。
孟岚被这问题问得怔住了,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就是因为他太有权势了,与我永远都不会是一种人。”
侍从听了这情真意切的话,都要为这苦命的两个人儿落泪了,明明相爱,却愣是要折腾自己,真是太可怜了。
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鄙夷自己,他怎么敢去可怜皇上和娘娘,皇上和娘娘之间的感情问题是他一个下人能够解决的吗,他老老实实把今日娘娘同他说的话,转告给主子爷就行了。
孟公子既然离开了,孟岚自觉自己也不该赖在人家府上,要是孟公子真对她存了那般心思,她这般行径岂不是又给了人家添了希冀?
孟岚恹恹地回到宅子里,回屋一看,霄鸾自己玩的正开心呢。带着孟公子送来的长命锁,拿着孟公子送来的布老虎,正在和孟公子送来的拨浪鼓干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两个东西玩到一起去的。
看着没心没肺的女儿,想起她开开心心同孟公子玩耍的时刻,孟岚真是头大。
她不想让栾昇带走霄鸾,想把女儿留在身边,可也不代表她希望女儿把别人当成亲爹啊。
霄鸾见她回来,嘴里咿咿呀呀的,放下手里的布老虎和拨浪鼓,朝娘亲爬了过来。
孟岚一把抱起女儿,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又很快给她揉了揉,无奈道:“霄鸾,你可不能认错了亲爹啊,不然你亲爹真的会受不住的。”
待侍从去找栾昇时,他正同谢御风商量着,要在中原地区召集一批新兵,让这些新兵来西北大营历练,既能加强兵力,又不至于让鞑靼那么警惕,不过火药一事,需得立刻着手去查。
听得府中有人来找,栾昇第一反应竟然是孟岚,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孟岚不可能知道他在西北大营里。他冷笑一声偏过头去,对通传的将士道:“告诉来人,朕这几日不回去了,军中事务繁忙,没心思去应付妇人。”
将士领命欲去,栾昇皱着眉将人叫住:“刚才那话实在太生硬了,你不要那么说,就说朕这几日不回去就行。”
将士得令,转身要走,栾昇又把人喊住道:“你还是照第一次朕吩咐的那般说吧,就要那般生硬。”
将士真的要离开时,眼看栾昇还想叫住人家,谢御风急忙阻拦道:“陛下,您只是和侍从交代话而已。”
栾昇心中道,这不是想着孟岚可能会去打听吗。不过他还是大发慈悲,挥了挥手,真的让那来来回回好几次的将士离去了。
谢御风看他这般模样,心里明白,皇上一定又在想娘娘的事情了,除了娘娘,没有任何事会让他这样犹犹豫豫。
他斗胆进言:“陛下,您若是遇见了什么问题,可以同臣谈一谈,毕竟臣也是过来人,多少有些经验。”
栾昇嫌弃地瞅了他一眼:“你有娘子吗?”
“啊,这倒没有。”还未娶妻便同皇上四处奔波了好些年,哪里有时间找娘子呢,皇上说这话,委实有些不太仁义。
栾昇看谢御风已经有了皱纹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委屈,也想到了他为何没娶妻的原因,心中不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今年不过而立,待了结了鞑靼那些宵小之辈,朕就好好为你寻一门亲事。”
他自己已经享受过有娘子在的幸福了,不能让跟着自己多年的将领冷锅冷灶冷炕头。
谢御风激动,跪下谢恩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谢御风得了平身的旨意刚刚起身,那通传的将士又来了,为难地道:“陛下,您府中的侍从并未离开,他说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当面同您禀报。”
极为重要的事只能是孟岚的事了。
栾昇暗叹自己不争气,明明都知道那小娘子心中已经有了别人,却还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一刻也放不下她。
他暗自咬牙,稳住心神,堂堂一国之君,绝对不能因一个女子的好恶而伤神。
但是让侍从离开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传他进来吧。”
谢御风非常有眼色的屏退左右,待那侍从进来后,自己也掩了门出去了。
侍从看屋中没有闲杂人等了,才同栾昇禀报:“主子爷,您走后娘娘同我说了,她心中仍有夫君,希望孟公子不要误会。”
栾昇顿时精神一振,再次确认道:“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侍从点点头。
栾昇心头顿时松快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愉悦的感觉甚至可与坐上龙椅后的感觉相聘美。
“朕就说嘛,有了朕这样的夫君,她这辈子怎么可能还能看上别人,那孟公子又瞎又哑,连脸都没见过,岚儿怎么可能爱慕他。”栾昇高兴了,和之前因猜测孟岚爱慕所谓的“孟公子”,而勃然大怒的人相比,简直有了天壤之别,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了。
侍从无奈,低声应和了几声又道:“但是娘娘也说了,她尽管心里有您,却自觉身份地位差别太大,永远无法同您成为一样的人。”
栾昇将这句话来回咀嚼了几遍,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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