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起!”山青雨哽咽,“做错事情的明明是别人,为什么被惩罚的人却是你?被关在地牢折辱,被恶人撕下面皮还不能要回去,凭什么?那本就是你的东西!”
她对着刁滟灵磕了一个头,再起身时额头红肿。
刁滟灵看着跪在地上的山青雨,头疼不已,没好气地将坐在屋顶看戏的时九喊下来,“还要看多久的热闹?你赶紧劝劝她,让她冷静一点。”
“为什么不愿意帮她?”时九落地。
刁滟灵:“我又不是整容医生,我就是普普通通的手术师,换脸这种完全不科学的手术我不会。”
“换就换呗,正好有实验品给你练练手,说不定你将来还能拓展新业务,反正有我在,要是不成功他们也不敢找你的茬。”时九笑吟吟道。
作为红星城目前唯一会动刀子的半个医修,刁滟灵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重要的。
她把一个乾坤袋递过去,“里面有一个法器、一块玉简和不少灵石,把灵石安在法器上并激活后,就会消耗灵石里的灵力自动生成一个被灵力包裹的无菌环境,你动手术的时候就不用喊别人帮忙了,玉简是玄武大陆的医修功法,你没事可以练练。”
刁滟灵:“……你就拼命压榨我是吧?”
时九拍拍刁滟灵的肩膀,“给你找点事做,总比你整天待在游戏里又无所事事强吧?既然为了躲避现实而逃到游戏里,那就花点心思在游戏上,我代表红星城的大家感谢你哦!至于帮不帮人,就是你的事情啦,至于你顾虑的事情,在玄武大陆,任何不科学都是另一种形式的科学。”
说完,时九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直接迈步离开。
山青雨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背脊挺直,像一个无喜无悲的雕塑,在刁滟灵和时九谈话而忽视她的时候,她的动作也不曾有过任何变化。
父亲已逝,紫云宗中支持她的弟子也已不在,她没有重建紫云宗的想法,关于将来也想着走一步是一步,大师兄已经被救回,她没有其他欲念,唯独对大师兄的脸仍有一丝执念。
大师兄不喜欢现在的模样,她看得出来,这张脸刻着在地牢内遭受过的耻辱,刻着紫云宗覆灭的过往,大师兄怎么会喜欢这张脸呢?
不过是为了她而妥协,但她不喜欢这个妥协,只要大师兄能恢复原样,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她抬头朝刁滟灵看去,“求你了,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做到。”
眼中的哀求伴着冷风,让这风又冷了几分。
又是一声轻响,解庚同样跪下,空洞的眼眶对准刁滟灵,一张红色血肉与黑色疤痕混合的脸足以吓坏夜啼的婴孩,吓人的脸庞在此刻只剩浓浓的恳求。
他这一生只跪过一人,就是他的师父,但现在,他甘愿跪在另一人身前,只希望对方能满足山青雨的愿望。
一对青年男女头上挂着些许雪花,虔诚又决绝地跪在刁滟灵前面。
刁滟灵麻了,“你们活在封建时代吗?怎么动不动就跪人?”
她吸一口冷冽的北风,“进来吧,先说好,要是移植不成功或者发生排异反应出大问题,可不能怪我。”
游戏就是不科学,换脸这种事情都能实现,相对于现实世界的科学严谨,游戏里多了几分不科学,也让她有些跃跃欲试。
山青雨迅速抬头,眼中泪花闪闪,“谢谢医仙!”
“我叫刁滟灵,不用叫我医仙。”刁滟灵指着地上村民送来的东西,“刚才你看见是哪些人送东西来了吧?把这些都送回去。”
不收病人的东西,是身为医生的准则。
山青雨点头,起身拿起东西,走入风雪中。
“进来吧。”刁滟灵打开门,瞥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被冻得脸色发白的人,“自己背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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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庚恢复原来的样貌,和山青雨一样成为独眼,山青雨将一只眼睛分给他,两人此后便都用一只眼看世界。
另一个没有眼珠的眼眶并不是空荡荡,心灵手巧的婉婉做了两颗假眼珠,虽然不能代替真眼睛去看东西,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漂亮。
两人在红星城住下,解庚身有暗疾,在红星城内慢慢调养,山青雨被时九安排去管理各种鸡零狗碎的事情,解庚也常常会帮她处理一些。
对于这种买一送一的行为,时九十分满意。
当初她没看错山青雨这个人才,不仅能够圆满完成各项城主的事务,还自带一个不用她花钱聘请的助手,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在解庚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山青雨成功成为红星城的第二个副城主,被红星城众人所接纳。
毕竟众人苦一个几乎不做事的城主和另一个完全不做事的副城主久矣。
时九关注过紫云宗的后续,紫云宗弟子们废了大半,各自散去成为散修,长老们则是抛下所有弟子加入其他宗门——他们曾经处处被人敬仰,怎么能忍受成为无人知晓的散修?
随着紫云宗牌匾的碎裂,紫云宗彻底成为过去,紫云山也不再有人来往,渐渐变成灵兽们的住所。
山青雨带着解庚回去过一趟,将父亲坟墓周边的灵兽驱赶走,布下阵法阻挡灵兽靠得太近,留给父亲一片清净之地,还在墓旁种下一些向阳开的花。
这个冬天红星城过得很平静,时九和合欢宗依旧保持着私下往来,玉蝎宗也会向她传递一些金蚕宗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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