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个个仿佛没有自我意识一般的村民们,桑星努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以免露出破绽。
想到那个勺子被很多人用过, 汤里也混着前面村民的口水,今晚的事情说不定进行过很多次, 看湛衍就不像会洗锅洗勺的人,锅里还不知道积着多少陈年污垢……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到,心中泛起一阵恶寒,刚才喝下去的药汤仿佛还停留在喉咙, 散发出怪味冲击她的舌根,让她几欲作呕。
太恶心了!
为了避免表情太过狰狞, 她必须花费全身的力气来控制五官。
刚才湛衍说话的奇怪语调确实让她晃了一会儿神,不过没能到让她言听计从的地步, 为了不让湛衍起疑, 她还是照着他的话去做。
锅里的药汤猩红一片,水喝起来倒没有血腥味,上面飘着两截树干一样的草药,隐隐带着一阵腐臭味道, 喝下去的时候甜腻得差点让她呕出来。
鬼知道她舀汤的那两秒钟心里经历了多大的挣扎,以及汤药入口的瞬间是如何靠坚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
她在心中开导自己,答应过时九要完成任务, 一点小挫折而已完全打不倒她……她快被自己这种认真完成作业一般的精神感动了。
喝过药汤后,她松口气,以为事情就此结束, 能够回去睡大觉了。
结果村民并没有往回走,而是围成一个圈,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湛衍随手一指,被他指中的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中年男人。
后者是桑星白天遇到过的中年横肉男,他还啐一口她来着,前者的小女孩白□□她扔石子,她也没忘记。
一老一少沉默地对峙,围成一圈的村民也安静地看着中间的两人,奇怪的紧绷氛围让桑星手上的汗毛立起,这些村民现在模样简直就是怪物。
湛衍打了个响指,圈中的两人同时发出动作,肢体对撞在一起,撞击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开。
女孩一脚踹在横肉男的肩上,不知是她力度太大,还是横肉男肩部的肌肉太松弛,肌肉男的袖子和手臂撕裂开来,露出红色的肌理和一点点白色骨头。
横肉男的拳头也打在女孩脸上,一颗带血的红牙混着唾沫飞出。
两人你来我往,没有什么战斗技巧,像两只不知疼痛的原始野兽般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最终结果是女孩胜出,她将肌肉男狠狠扣在地上,膝盖压住横肉男的背部,把他背上的肌肉压出一个凹痕,横肉男的四肢全是血淋淋一片,躺在地上挣扎不得。
两人的厮打又快又狠,桑星惊诧地看着这一幕,瞳孔猛地放大,心中惊惧,将口中的叫声死死压下。
湛衍一挥手,两个扭打的人停下,女孩捡起一开始掉落的牙齿在身上擦擦,又将其放回嘴里,脸上的破损的伤复原,倒地的肌肉男缓缓爬起,身上撕裂的肌肉也一点点恢复原样。
若不是地上打斗的痕迹以及两个人身上破损的衣服作证,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两人好端端地站回原位。
湛衍又选了两个人,新的两个人重复女孩和横肉男的操作,像是把对方当成杀父仇人一般奋力出击,牙齿、指甲、头部,任何可以用来攻击的部位都成为他们的武器。
胜负分出后,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一身伤的两人恢复如初,湛衍继续选人。
桑星心中有些打鼓,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简单的假扮还可以,要是让她和这些人一样无视伤痛地打架,她做不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围成一圈的人只剩下她和另一个妇人没有上场,她脑中飞速旋转,但仍旧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在她准备接受湛衍命运的点击时,湛衍却没有点中她,而是直接结束了这次厮杀。
桑星心脏狂跳,难道是湛衍见她没有向其他人一样呆滞,所以觉得她打不过剩下的妇人,给她留了成长的时间?
她呼出一口气,跟着村民们僵直地走回去。
等走出湛衍所在的树林,踩在略微潮湿的土地上时,她才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麻。
这个游戏太真实,村民的表情和湛衍的姿态都给她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虽然没有什么恐怖音效,这种诡异的寂静夹杂着的一点细微的声响就足够吓人。
村民各自回家,她也回到石宝方家里,把身体倚靠在墙上然后迅速下线。
现实世界是个晴天,天气还是很冷,太阳照在身上没有多少暖意,却也足够驱散桑星心中的恐惧,她在阳光下同好友狠狠吐槽一遍游戏的恐怖。
等心中的情绪疏散干净,她回到游戏中,游戏里的天已经亮了。
村子里飘出袅袅炊烟,伴随着几声鸡鸣狗吠,还有孩子的笑闹和村民的叫喊声,如果忽视村民们的丑恶与昨晚的诡异,整个村子就像最宁静普通、令人心之向往的小山村。
桑星悄咪咪出了门,一路小心避开村民,朝山下走去。
“石宝方”家里现在空荡荡,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给村民拿走,村民大概率不会去他家自找晦气,她此时离开不会引起注意。
昨天是故意要让一些村民看见她进村子,今天她要做的事不能却被村民发现。
路过一些房子时,她看到村民都把昨天晚上穿的衣服挂出来,上面的血和泥都没有清理。
桑星搞不明白村民的脑回路,他们显然对昨晚的事情没有记忆,那他们就不奇怪为什么一觉醒来衣服就变得破破烂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