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嗅觉不知何时被蒙蔽了。
    “怎么样？”江渡迟问道。
    他整个人都隐藏在白雾中，只露出一只白色的衣袖，因为抓着时九的手，衣袖微微往上撩起，一截手腕被水汽沾湿，漂亮地就像一个艺术品。
    大脑依旧有些混沌，时九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点头道：“还行。”
    她睁眼看去，面前哪有什么湛衍，桑星被绑在一颗树上，口中塞着一个布团，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若是刚才她没有及时收剑，破月剑已经从桑星的眉间穿过。
    见时九靠近，桑星拼命摇头给对方使眼色，她眼睛都快抽筋了，时九还在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看一眼浓雾中好整以暇的湛衍，眼泪顿时又憋出几滴。
    在离桑星还有半米的时候，时九突然转身，手中长剑朝江渡迟刺去。
    江渡迟静止不动，低眸看着时九，破月剑从他的咽喉旁边擦过去，对准他身后的一个人影。
    软烂如泥潭的触感通过长剑传递到时九手中，她一把抓住江渡迟的手将其拉开，鞋底毫不留情地对准站在江渡迟身后、比江渡迟胖了两号的轮廓。
    白雾被挥散一些，露出清晰的人影。
    一个肥胖的村民站在原地，鲜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长剑刺中他的额头，剑尖接触的一小块皮肤变得奇怪，看上去有点像是融化的油脂。
    时九抽回破月剑，没再关注胖村民，转身时运转灵力，眨眼间便出现在桑星面前。
    她伸手即将碰到桑星之际，一道剑气横空劈来，若是她收手晚一些，她的手已经被斩落在地。
    一阵浓重的白雾掠过，桑星身上的绳子掉落，湛衍一手搂着桑星将她带离原地，刹那间退了五六米，拉开与时九的距离。
    湛衍脸上仍旧挂着初见时的笑意，“时城主，好久不见。”
    “如果不是你故意躲着我，说不定我们见面的时间还能提前一点。”时九目光冷然。
    湛衍把手搭在桑星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桑星的一缕头发，“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时城主，你引来的异界之魂若是不能离开身体，被一剑刺死的时候是真死了还是回到三千小世界中？”
    他的表情很认真，就像一个诚信求问的学生。
    可惜湛衍不是学生，时九也不是为湛衍解答的老师，湛衍故意将桑星绑在树上，又利用白雾遮挡使用幻术装神弄鬼迷惑她，为的就是想看她杀死桑星，来验证他心中的答案。
    时九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你还真是好学，不如你再思考一下，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你还有活下去的几率吗？”
    “我这个人愚钝，不比时城主机敏，不然魔尊也不会抛弃我这个曾经的下属，另择他人了。”湛衍慢条斯理道，当他抬起头看向江渡迟，刚才的冷静不见了，眼中恨意横生。
    “魔尊，当年我哥为你出生入死，为青鸦宗鞠躬尽瘁，他是为了拿到你的遗物死在秘境里，而你打压他、排挤他，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江渡迟无动于衷，“他忠的不是我，忠的是权力地位，进入秘境也不过是为了拿到我留下的剑，出生入死更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从未强求过任何一个人。”
    “这都是你的借口！他能拿什么剑？”湛衍不依不饶。
    江渡迟带着置身度外的冷静，“破月剑。”
    “那剑呢？”湛衍厉声追问，“既然你现在回来了，剑不可能还在秘境中。”
    江渡迟：“送人了。”
    “都说魔尊无情无心，我直到今天才真正见识到，我哥忠心耿耿，你宁愿扔了剑也不愿意给他，纵然你实力深厚，我无法直接杀死你，那么这个人呢？”湛衍扼住桑星的脖子。
    “你从异界招来魂魄，这等忤逆天道的行为必然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若是这个异界之魂死了呢？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语气冲动，全然不见以往的淡定悠然，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时九：……
    什么叫扔了剑？破月剑就在她手中好吗？湛衍这是看不起谁呢！
    桑星神情痛苦，艰难地呼吸着，双手扒拉住湛衍的手腕，喘着气声道：“他和你有仇，你冲着他去啊，拿我撒气算什么？”
    “闭嘴！”湛衍厉喝一声，揽住桑星的腰，转身消失在白雾中。
    白雾挡去两人的身影，时九抬脚要追时，一个妇人从雾中走出，眼睛同样是一片猩红。
    时九握紧长剑，湛衍没有直接弄死桑星，说明他也在担心桑星死后灵魂的去向，仅凭他本身的实力对上红星城并没有胜算，桑星现在算是他手中的一张牌，不会轻易死去。
    她看向江渡迟：“桑星如果现在死了，会回到现实世界吗？”
    江渡迟回答得很干脆：“我不知道，三千世界本不相通，是这个世界为了自救才想出从异界拉人的法子，这个做法从未有过先例，也就没有任何经验可以作为参考。”
    时九：“你带玩家过来，要付出什么代价？”
    江渡迟：“无需代价，这是经过天道应允，湛衍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你和玩家存在的意义。”
    “最后一个问题。”时九点头，“这些人必死吗？”
    江渡迟看向呈包围之势的两个村民，胖村民额头上被捅出的剑伤已经消失不见，平滑的皮肤看不出任何异样，连滴血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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