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下心来凝神静气，灵力运转冲破虚幻的禁锢，刹那间好似漆黑的夜色里天光乍亮，她得到一片清明。
    一睁眼她就看到架在脖子上的破月剑，剑柄仍旧握在她手中，原先剑在腰间的感觉完全是她的错觉，若是她再晚一些醒来，剑刃很可能已经划过了她的喉咙。
    江渡迟静静立在她身旁，目光没有焦点，她伸手轻扯江渡迟的衣袖，江渡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反手扣住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手。
    时九略带担忧道：“还好吗？”
    “无事。”江渡迟摇摇头。
    只不过是看见了一些糟糕的画面，无情道道心不稳，这点小把戏竟然也能蛊惑他了。
    时九环顾一周，见小舟上的人不是举起武器准备自我毁灭，就是对着同伴攻击，双眼呆滞无神，一看就是像她先前一样被莫名的声音诱惑，不是要杀自己就是要杀别人。
    她走上前去，掌心聚起灵力在他们头上拍一遍，小舟上的十八个人，一个玩家和一个魔修互砍，一起变成尸体，五人受轻伤，其他人都还在挣扎当中。
    其他小船上的人也发生同样的事情，挨个过去把人打醒不现实。
    海水在她的控制下形成一个小漩涡，水流卷上天又重新落下，将周边几条船上的人浇了个遍。
    她主要是想唤醒同行的魔修，但她在的小舟离第一艘道修的船比较近，道修们又聚集在一起，无法避免地也将道修泼了个遍。
    海面上传来空灵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大自然的风声。
    乔风灵趴在小舟边缘往外探头，闭着眼睛，手指在小舟护栏上轻点，跟着歌声打拍子，神情陶醉。
    水流哗啦一声从舟下飞起，水花飞溅，往乔风灵身上扑去，将她从头到尾淋了个干净，她愣在原地，手中的拍子也暂停了。
    应有为紧张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想自我毁灭吗？”
    乔风灵一把拍在围栏上，怒道：“你才想自我毁灭呢！我正在寻找灵感懂不懂！灵感有多难得你知道吗？我的新歌就这样被你扼杀了！”
    “看你那么入迷，我还以为你没清醒过来呢，谁知道你在寻找什么灵感……”应有为缩缩脖子。
    这要是被乔风灵的歌迷听到她的新歌是毁在他手上，还不得连夜追杀他！
    两人吵吵闹闹时，海面上的歌声变大，难言的吸引力又让人陷入似梦非梦的幻想中，这次众人已有防备，各自努力挣脱了幻梦。
    乔风灵站在舟头，眼中亮光闪闪，探着头想找到声音的起源。
    作为一个音修，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她对声音的免疫力更高，身为一个原创歌手，在别人感觉这歌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时候，她看见了无数灵感朝她涌来。
    如果说最好的歌曲能够打动人，这海面上莫名出现的歌声已经达到打动人的天花板，都已经开始操控人了。
    海面上风平浪静，深夜，天上没有月亮，繁星不足以照亮天地。
    细碎的星光落入大海，小舟在星河中行驶。
    乔风灵努力辨别声音发出的方向，低头往下看去，水面下星光点点，落在一张极美的脸上。
    这是一张无可指摘的脸，任何形容都不足以描述这种不属于人间的美，毫无瑕疵的面容上星光闪烁。
    水藻般长且黑亮的头发在水中荡漾，露出一双尖长的耳朵，胸口有薄薄的鳞片遮挡，掩去关键的部位，再往下是盈盈一握的细腰，腰身之下是一条巨大的鱼尾。
    尾巴上的鳞片反射出星光，像是鳞片本身的光芒，鱼尾边缘像是一层薄纱，在水中轻轻晃荡，美得如梦似幻，让人不忍惊扰。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下的人鱼，下意识地往水面靠近，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身后传来拉扯感，她恍然惊醒，怔怔回头看去，整个人有些迟钝，仍旧沉浸在人鱼无法言说的美丽中。
    应有为的爪子按在乔风灵的裙角上，张口道：“很抱歉打断你寻找灵感，但是你要是再找一会儿灵感，估计就要下去喂鲨鱼了。”
    乔风灵怔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的脸已经快贴到水面上。
    她原先是直立地往外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跪坐，弯着腰把头低到水面上，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古怪，而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这个动作给身体带来的不舒适。
    再回头看去时，水下的人鱼已经不见，她张嘴正要和众人说人鱼的事，就看见方才纯净美丽的人鱼张开嘴从水下朝她冲来。
    原先和人一般正常大小的嘴在张开后占了二分之一的脸，嘴里是两排鲨鱼般尖锐密集的白牙。
    人鱼从天使一秒转变为魔鬼，让她下意识冒出一句：“卧槽！”
    水面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海上似有若无的歌声变得清晰起来，高亢的声音仿佛在纠扯人的理智，让人在现实与幻梦之中来回挣扎。
    一条条人鱼破出水面，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巨大又美丽的尾巴留在水里。
    他们手中拿着一根像标枪一样的武器，白色带着骨节的标枪看上去像是某种鱼的骨头，标枪头部尖锐，轻易在小舟上扎出一个洞来。
    小舟开始漏水，众人也开始各自忙活起来。
    应有为用身体堵住小舟的洞口，免得小舟进水沉没，另一个玩家从乾坤袋里找补舟的东西，巴拉半天最后拿出一张被子。
    --